“这这这……”王鸨欲哭无泪,被这阵仗吓到,一时没了主意。
荣昌坤向来和小王爷不对付,恨不得剥了小王爷的皮,饮其骨血。如今还让他逮住此由头,熏风馆怕不是要成为牺牲品!
云楚岫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他倒一点也不担心荣昌坤这个二世祖找他茬儿,只是怕荣昌坤抓住小和尚,毁了人家的清誉。
他从雕花衣柜里找出件长袍,扔给小和尚,“快换上。若是衣冠不整地被那二世祖看到,你便真真说不清了,说不定还连累到佛寺。”
一听到还有可能因为自己辱了慧山寺,无清立时躲到屏风后,穿上长袍。
只不过云楚岫的身材比他高大许多,无着着实不合身,衣袖如同戏子甩拂的水袖。
他从屏风后走出,云楚岫将一顶假髻给他戴上。
飘逸的丝落在无清的肩头,宛若谪仙。
无清是佛祖弟子,岂能如此装扮?他欲要取下,可云楚岫却握住他的手,不许他碰,“记住,现在要佯装你不是和尚。”
无清有些难为情,“可……可出家人不打逛语……”
“那就不要讲话,听本王的安排。”
事到如今,便也只能如此。虽有些别扭,但无他法。
无清不清楚前来的是何许人也,好奇地问道:“外面无故叫嚷的施主是谁?”
云楚岫将无清脱下的锦白色长衫穿在身上,伤口被掩盖住,云淡风轻地回:“当朝宰辅荣平居荣相独子荣昌坤。”
无清知晓宰辅,无尘师兄曾对他讲过些许红尘之事。宰辅是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宰辅之子想来也厉害。
云楚岫蓦地伏低身子,贴近无清的面庞,吓得后者倒退连连,直至退到屏风之上。他一双星目妖孽众生,语调中平添了几分放荡,“荣昌坤和本王一样,对京城花楼的花娘们了如指掌,对你这种小美人也是爱不释手。”
无清的心起起伏伏,面含羞怒,“小……小僧是出家之人!”
云楚岫起身,哈哈大笑,“喂,小和尚,本王等着你还俗!”
荣昌坤可是在花厅等了许久,还没见那不可一世的小王爷下楼。
他朝上喊道:“小王爷,是不是需要本少上去请您下来叙叙旧啊!”
云楚岫推开门,摇着羽扇,在凭栏前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一个眼神都没递给花厅中的荣昌坤。
“王鸨,大早上的怎么把狗放进来乱吠?”
云楚岫这个竖子竟把他与狗作比较!荣昌坤气急,挽起袖子便要上楼去同他较量。
王鸨和他身后的官差全都拉住了荣昌坤,尤其是王鸨,肥硕的身躯更是吓得大汗淋漓。一位是小王爷,一位是荣相之子,哪个都不是他们能吃罪得起!
“云楚岫,你骂谁狗呢!”
荣昌坤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云楚岫。
云楚岫佯装这才看见他,慢悠悠地下楼,“哟,荣少,可真是好久不见!您可真是起得比鸡还早,迫不及待地来熏风馆寻欢作乐。”
话虽挑不出来错处,可落在荣昌坤耳中,他始终觉得云楚岫在讽刺他。
其余人等见两位祖宗见面没打起来,这才放心地后退,给云楚岫行礼。
荣昌坤整整被衙差拽皱的衣冠,嚣张道:“云楚岫,平素你总与本少爷抢花娘和小倌儿也就算了。如今你胆子大到逼良为娼,听说对方还是佛家子弟,你可真是仗着皇室身份,胡作非为!”
云楚岫听着此人狂叫聒噪得耳疼,他顺势坐在花厅正中的梨木椅上,捡起旁边果盘里的苹果,大快朵颐,边吃边说:“荣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说本王欺侮了出家人,有何凭证?”
荣昌坤轻嗤一声,他派去盯着云楚岫一举一动的家丁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云楚岫的房间里被扛进了一位小和尚。
他自信地扬着眉毛,“京兆尹府内的衙差皆在此,姑且让他们去搜房,一探便知你房内有无僧人。”
云楚岫大手一挥,“请。”
衙役们面面厮觑,让他们去搜当朝最受宠的小王爷的居室,无论结果何如,他们养家糊口的差事指定会没。
他们卑躬屈膝地向后倒退了几步,谁也不敢上前。
荣昌坤看他们皆畏畏脑,一脚踹向最前面的衙役,气恼道:“本少爷要你们有何用!”
他抽出那衙役随身携带的刀,就要亲自上楼去将小和尚捉来。
云楚岫见他提刀,方才不羁的姿态瞬间转换成雷霆之怒,挡在荣昌坤的去路,语气霎时阴冷许多,“荣昌坤,你可知厢房里坐着的是谁?”
荣昌坤哼了一声,“怎么,怕本少爷搜出个和尚来,定你的罪?”
“那倒不是。”他双指夹住刀尖,令其无法动弹,眼神凛冽,“厢房里坐着我心上人,只怕荣少爷不长眼的刀刃伤着我心爱之人。”
“倘若他掉一根头丝儿,我也要取你性命。”
第3章有美人适与我愿(3)
闻及花厅内出了好大动静,小竹等一众小倌儿纷纷躲在房间内听热闹。尤其听到那句“心爱之人”时,小竹染着蔻丹的长指甲在桌上划过,恨得牙根痒痒。
熏风馆场子就这么大,还是在拂晓万籁俱寂之时,云楚岫说得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被无清捕捉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