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连奔袭了数个时辰,众人在陈厌的吩咐下,埋坑藏甲,并将内穿衣物裹满泥土。
这次行动,陈厌打算,其他人以分散护卫官兵的视线为主,而他负责掳走万俟卨。
……
大夜弥天,礼山县,官道之上。
五六十辆辎重牛车在数百官兵的护卫下全前进,火把通明如长蛇。
一辆黑衣马车与身跨棕黄战马的长脸军官位于队伍前方,齐头并进。
军官名吴徹,是横江军中统领。
这次往淮水的粮草于汉阳水寨周转,他奉命护送。
礼山县内山势起伏险峻,地势崎岖。
吴徹于马上往四周一打量,见道路两旁峰峦稍缓,暗自松了一口气,扬起马鞭高喝:“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歇息!”
嘎吱,车轮下卡住一颗石子,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跳下车,撩开车帘,一美艳少妇探出头,含笑道:“吴统领,我家大人让我问你,为何要让车队停下?”
吴徹闻言一躬身,颇为尊敬,“回夫人的话,自从离开汉阳后,车队一刻也没停歇。就算人受得了,牲畜也受不了啊……”
“咳!咳!”
故意的两声咳嗽猛地从车厢传出,将吴徹打断。
“吴统领。”
苍老但颇具中气的声音响起。
“万俟大人。”
吴徹立刻下马,于轿侧作揖行礼。
在美妇的搀扶下,身着白色深衣、头戴方巾,典型士大夫装扮的老者下了车。
他虽须皆白,但面色红润、两颊饱满,一看便是锦衣玉食的上位者。
“吴统领,若老夫记得不错,你从军前曾失身绿林?”
“卑职的确曾在洞庭一带为匪,但在岳元帅平定杨幺之乱后,卑职便弃匪从军,现已有五年了。”
“好……那你应该清楚,匪贼之凶狠!我等奉圣命,运送粮米前往淮水,事干几十万百姓的存活,关系重大!贸然停止前行,若路遇山匪劫路又当如何!”
老者突然双目圆睁,厉声呵斥,义正词严。
“万俟大人教训的是。”
吴徹心中不愤,人马疲乏之下,遇到山匪,岂不是更加难以抵挡。
又暗中腹诽老者几句,你个人倒是痛快,在汉阳勾栏买下一美妾。
置于车内,日日春宵,自然不理解底层军士的劳苦。
但老者在朝堂内的风头正盛,听说即将被拔擢为相。
吴徹一个小小的士卒统领,与其身份天差地别,又岂敢抗命。
“卑职立刻下命开拔。”
“嗯,有劳。”
老者心道,这次北上时间紧迫,累死几匹马、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美妇刚要扶他上车,冲天的叫杀声赫然在车队尾部响起。
在一众浑身泥泞的蒙面人驱使下,十数匹剽悍大马如同山滚,天降奇兵般从后方杀出。
众士兵、民夫正坐地休息,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奔腾而过的马蹄冲击得七零八碎,由火把组成的长蛇瞬间寸寸断裂。
一时间人群呼喊声、马匹嘶鸣声不绝于耳。
还真有山匪敢来劫岳家军的车队!
吴徹又惊又怒,“保护万俟大人安危!”大吼一声,抽出佩刀,翻身上马,准备回身迎敌。
“啊呀!”
变化突生,车夫拔腿便跑,美妇大惊失色,六神无主,紧紧抓住老者的胳膊僵在原地。
“贱人!”
老者吃痛,面孔狰狞,一巴掌盖在美妇脸上,“杀!”前方护卫军士的咆哮声,同妇人的脸颊一同膨胀而起。
马蹄声飞扬,蒙面怪客披头散,纵一枣红大马,赫然从正前方撕裂阵型迎面朝前冲杀。
老者猛然抬头,瞠目结舌,骇然与散下暴射出来的几缕精光对视。
【万俟卨·监察御史·从一品】
陈厌咧嘴一笑,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