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徹闻言一怔,不可置信打量陈厌,此人竟如此有名?
万俟卨在朝堂中也算一人之下,竟然对一底层军官展现出恭敬之意,令人难以想象。
陈厌闻言了然,他还当自己被认了出来,故作疑惑,“万俟大人听说过卑职?”
“那是自然!将军若是方便,可否来车内一叙?”
“万俟大人有请,卑职岂敢不从?”
在背嵬军的护持下,车队继续开拔,陈厌下马进入车厢。
嘎吱嘎吱,车轮滚滚。
美妇双眸勾魂,正细细将目光烙在陈厌脸上。
万俟卨见状微微一笑,“老夫与陈将军将谈要事。”
“妾身明白。”
说罢朱唇一抿,咿呀唱起柳永的《雨铃霖》,用来掩盖说话声。
陈厌在万俟卨身上一扫,见其伤势已经痊愈,不以为意。
张宪都身怀疗伤丹药,更何况他这当朝一品。
他往外一看,微笑道:“万俟大人这马车够别致,连个车帘都不挂。”
“陈将军见笑,这是老夫特意命人割去的,身为钦差统领,又岂能不眼观六路,把握局势?”
“万俟大人考虑周全,佩服。”
万俟卨神态自若,“将军谬赞。”
“不知万俟大人传卑职来何事,我二人好像素昧平生。”
“虽未谋面,但老夫对将军神往已久,大名更是如雷贯耳。将军之前一人闯阵,斩杀敌将,力退敌兵,老夫便已对将军刮目相看。此次力斩韩常、突合,杀退近万敌军的功绩一传到临安,更是震惊满朝文武!”
“原来如此。”
陈厌神色平静。
万俟卨声音突然一低,颇具深意,“就连陛下都说,此子年少有为,可堪大任,岳、韩等帅后继有人。”
对方的拉拢之意已经摆到台面上了,陈厌怎听不出来。
他已有计划让万俟卨吐露真言,正愁怎么接近他。
现在枕头自己送上来,他当然不能不枕。
“从军者谁不想建功立业,卑职亦不能免俗,既然官家抬爱,那就有劳万俟大人今后多多美言了。”
万俟卨这次奉旨来淮水,其中一大要务,便是趁机拉拢这个新起之秀。
本还担心这青年武夫头脑简单,行事莽撞,再加上出身岳家军,会对自己极为抵触。
可现在看来,此人除勇武外,心思同样活络,既然有意攀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万俟卨心中大喜,“这是自然,等将军封侯拜相,老夫还要多多仰仗将军呢!”
“难不成万俟大人这次所带来的圣命中,便有对卑职的嘉奖?”
“这个……等回到水寨,将军自然知晓。将军可放心,陛下绝不会亏待有功之士。”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长队前行无言,途中纪元等人赶了过来。
“纪统领!”
“吴统领!”
两人相识,见面热络非常。
“纪统领,陈将军已经带人赶到,你们为何现在才来?”
“只因途中现一帮匪贼,陈将军下令让我等追击,因此才姗姗来迟。吴统领,路上可曾遭遇匪贼突袭?”
“哈……这是什么话!天下哪有不长眼的贼人敢劫咱岳家军的车!”
“倒也是。”
陈厌暗自思量,这些人蝇营狗苟的算计,又无意中帮了自己一把。
“万俟大人,军中将士在此,卑职不便久留,暂且告辞。”
“陈将军请便,今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同朝谋事。”
众人一路无言,闷头赶路,等车队抵达淮水南岸时,又过了七八个时辰。
又至深夜,江雾厚重,红光糜烂,数百将士高举火把,于南岸外列成方阵。
张宪等将领收到斥候消息,已众聚于此,焦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