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面無表情,但握筆的骨節隱隱泛白,克制又瘋狂地在筆記本上,一筆一划地落下兩個字:
——忍耐。
*
秦軻繼續在大海撈針,他越來越沉默,很多時候他會在秦晟的辦公室一坐就一下午,看著手機發呆。
就像是一尊冷硬的雕塑。
這導致沈南昭「外派」的時間越來越長。
作為簽了「賣身契」的試用期人,又是跟最基礎的項目,很多時候,他並不能享受到很好的待遇。
兩葷一素的盒飯,他往往過了飯點才能吃上兩口。
每次他強迫自己吃著冷透的盒飯,任由油膩葷腥在咽喉翻滾,只冷淡地垂眸,看上兩眼手機地圖上標註的秦氏大廈位置,似乎又有了動力。
他以手為拳,壓抑著胃裡的隱痛,想著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好了。
忍耐似乎就是人世常態,時間既是幫凶,也是背叛者。它蹉跎著,將成熟的或爛透的果實,藏在荊棘的盡頭。
又一次在外調研,太陽有些毒辣,烤得人心煩意亂。
同組的姑娘受不了,她的嘴唇有些乾裂起皮,便苦苦哀求道:「老大,我們要不先休息一下,給孩子吃口雪糕的機會吧!」
王主管看了一眼車窗外,剛好快經過商業街了,他又瞥了眼大家亮晶晶的眼睛,裡面寫滿了「烏鴉喝水」般的渴望。
「行,也跑了幾天了,算我請你們的!」
「好耶!王哥萬歲!」
「吃雪糕吃雪糕~」
「……」
嘰嘰喳喳的小雀們只等車一停穩,就烏泱泱地衝出去,四散奔向了冷飲店裡。
「南昭你不去嗎!」有人發覺漏了人,一回頭,果然看見沈南昭還安安靜靜地站在車旁邊,便揮了揮手招呼道。
「你們去吧。」沈南昭微微一頓,又笑道,「幫我帶一杯冰咖啡就好。」
「好的!」那人不再糾結,直奔目標。
商務小巴的前門打開,司機下了車。男人眯了眯眼,繞過車頭走到垃圾桶旁邊,熟練從兜里掏出煙盒。
「啪嗒」一聲,火苗燃起,他的指尖開始明明滅滅。
遠處的青年們還在嬉笑著選著飲品,司機在蒸騰的雲霧間覷了半晌,終於笑了起來。
「這幾天累了吧。」他開始和同在車門旁的沈南昭閒聊。
煙味嗆人,沈南昭微妙地皺了皺眉,依舊客氣:「還好,多學點對以後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