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嗅觉敏感的大臣们都在观察着,觉得这皇城怕是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了。
但一直等到被召到了乾清宫门口,等到皇帝要交代遗诏,才等到十四爷归来。
可惜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连个折扇都没带,更别提兵器。
这怎么逼宫呢?
太后也来了,神情倒是肃穆而沉重,却不显得紧张,怎么也不像大事即将生的征兆。
外面跪着的大臣们心思各异。
养心殿内部却自有一番沉默。
太后,十四,雍正,允礼,四人各成一边。
两两相对间,除了雍正神态自若,其余的各有各的不自在。
太后是觉得乱,儿子不是儿子,兄长不是兄长的,简直一团乱麻。
她待不住,只能先行出去,带走了还沉浸在“兄长”即将死亡的悲伤中的十四。
也带走了那道早就拟好的圣旨。
…………
直到殿内只剩下两人,允礼靠在床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但陌生的神情,有些恍惚的迷乱。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可却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有的人就是这般的出色,换了个皮囊也挡不住内里的锋芒,不像他自己,把手里的一切都弄的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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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合格。
清晰的咳嗽声在内殿响彻,看到他帕子上染的血迹雍正也没有动容,只是淡淡开口。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多谢皇兄…”
只能靠在床边,看着那人平淡至极的神情,忽地想问,“皇兄…”
“出巡云南,黄河遇险…”
谁要害他?
允礼即便脱离险境也时常会记起当初遭遇的劫难。
是叛军,是准噶尔,还是西藏?
又或是皇兄…
明了他的未尽之意,雍正神情不变,“船只毁损一事与我无关。”
原来不是皇兄。
允礼只是怔怔出神。
皇帝忌惮他。
允礼从来是这般以为的,所以刻意藏拙装作醉心诗画和风月,如今死到临头才现,那人眼里从来都是冷漠的。
好像他不值得在意…
允礼忽地扯了扯嘴角,有些悲哀“皇兄是不是不曾把臣弟放在眼里过…”
雍正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后淡声开口。
“大哥有勇有谋,二哥惊才绝艳…”
“老八城府深沉,老九长袖善舞,老十赤诚果敢,十三文武皆宜,十四战功赫赫…”
他们每一个都比十七要出色得多,但每一个都输给了自己。
注视着允礼近乎灰白无神的双眼,雍正没有留情面,
“十七,你还不够格。”
他几乎是从地狱里杀出一条血路,十七这样温室里温养的草食动物,他从来不曾觉得是威胁。
不够格。
短短几个字,却比窗外的春日还要凉寒。
允礼又咳了好几下,等到帕子上布满血迹,才堪堪止住,但再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皇兄…”
“臣弟对你不住…”
雍正只静静地听着。
一直到春日的寒风从窗缝里流了进来,带走了内殿最后一丝暖风,也带走了那人的最后一丝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