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雪声呼啸,硬邦邦的雪粒拍打着玻璃,哔啵作响。
宁归攥紧被子的一角,将身体向床中心又缩了缩。那个玩具销售员就躺在他枕边,两人之间只隔了半臂宽。
他能感觉到床的那一侧更暖和,但却不敢再靠近分毫,只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默默抱紧自己。
方才若不是托克突然出现,他现在很可能已被扔到雪地里自生自灭了。
大概因为托克看到了他的脸,这个玩具销售员怕第二天不好和弟弟交代,才悬崖勒马,又把他拽回了卧室。
至于宁归写在本子上,诸如他是独眼小宝云云的话,达达利亚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他只是不容非说地把宁归摁进床里,让他睡觉。
。。。他怎么睡得着?
宁归侧脸瞪一眼达达利亚饱满的后脑勺,发出无声的叹息,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与此同时,思绪不受控地在脑海中疯狂乱窜。
从托克口中可知,他这位名为阿贾克斯的哥哥是一位玩具销售员,但在宁归看来,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有几个玩具销售员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和超越常人的洞察力?又有哪个玩具销售员会一言不合就将人置于死地?联想到下午那两个叫他“公子大人”的男人,以及他身上的伤,宁归越发确定,他一定还有另一层身份。
杀手?□□老大?总之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一想到身旁沉睡的青年很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宁归便不寒而栗。
从达达利亚今晚的反应看,一定是把自己当成死对头派来的卧底了,可惜自己现在既不能开口说话,也不会手语,一旦没了纸笔,比丢了枪的大头兵还要危孤立无援。
怎么会突然哑巴了呢?宁归百思不得其解,他悄悄往口中送进两个手指,闭上眼睛确认舌头的形状,明明没什么缺失。
等他再度睁眼,余光捕捉到来自身侧的灼热视线,转头一看,才发现达达利亚不知何时转过身,此时枕着手腕侧躺,正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
“舔自己的手指很舒服?”
宁归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含着两根手指,简直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他急忙抽出手,下一秒,一张手帕纸轻飘飘地甩在他脸上,等他用另一只手抓下时,达达利亚已经再次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缠着绷带、新旧伤痕交叠的背影。
“擦干净赶紧睡觉。”他淡淡地命令道,“我警告你,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我哪有动歪心思?宁归纳闷地擦手。再说,就不能好好递东西吗?每次都往脸上扔,欺负我没法反抗是吧?
这个阿贾克斯的性格真是阴晴不定,他翻身面朝另一边侧躺,心念一动: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原本的世界。和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共处同一屋檐下,还要和他同床共枕,能有什么好下场?
在床的另一边,听到宁归逐渐变得平缓规律的呼吸,装作假寐的达达利亚睁开眼,眼底里暗藏疑惑。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舔着手指发出那种声音。。。莫不是真想□□我?!
达达利亚瞳孔放大,耳廓发热,感慨这璃月间谍真是努力,哪怕刚经历了生命危险,仍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在自己及时喊停,不然若是让他得逞,岂非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这小子倒很聪明,闯进他家里,和托克打了照面,自己反倒一时半会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他看样子倒是全无功夫,恐怕连冬妮娅都能用擒拿术将他轻易制服,放在身边不足为惧。
达达利亚打定主意冷眼旁观,看宁归目的为何,以及□□自己不成,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都睡得不怎么样。达达利亚略好些,他向来浅眠,恢复体能的速度也比常人快,反观宁归,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整晚噩梦连连,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耳畔满是鸟鸣与孩童的笑声。转眼看另一侧的床铺空荡荡,不见达达利亚的身影。
他坐起身,发觉床头柜上摆着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看起来不像新衣,但浆洗得十分干净。
宁归下床展开衣服,是一件白底红色花纹的麻布阔袖高领长衫,配一条灰褐色的阔腿裤,还有花纹繁复的腰带。
这种风格宁归不陌生,他在原本的世界是个声乐系的大二学生,选修过俄语课,老师在介绍文化习俗的时候,曾经展示过类似的民族服饰。
他换好衣服,把碍事的长发拢到脑后,透过窗户向下望去,看到托克和冬妮娅正全副武装地站在院子里打雪仗。
向远处望去,整个小镇与更远处的山脉皆是雪白,从身上的衣服和入目的景象来看,这里的环境和习俗应该很接近原本世界中的西伯利亚地区。
他走下楼,大厅空无一人,只有燃烧的壁炉时不时发出火花爆开的声音,大门虚掩着,能听到托克和冬妮娅你一言我一语的打闹。
那个阿贾克斯出门去了?宁归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放心把自己和两个孩子放在家里,明明昨晚还防他和防什么似的。
大门没关紧,屋内有些冷,宁归坐进壁炉旁的扶手椅,伸出手烤火。记得刚穿越来的那几天,托克吃饭时总喜欢把他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