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一直向下沉，直到最深处。坚固冰冷的锁链从冰冷的水底延伸上来，缠住了年轻男人的手脚、身体。那些锁链甚至融入了他的皮肤中。
这里，囚禁着冲昕。
冲昕睁开眼睛，抬头。长天衣袂翩然，落到他身前。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凝视着彼此。
&1dquo;杀了她。”冲昕道。
&1dquo;那不行。”长天道，&1dquo;她曾是我的爱宠。”
可冲昕道：&1dquo;她是我必要杀的人。”
长天沉默了。不必解释为什么，他和他共享着一具身体，共享着彼此一切的回忆和情感。长天知道冲昕为什么要杀青君。
若非他意志强大，强行压住了杀意，否则刚才那一瞬，冲昕的情感占据了上风，他差点就要对青君出剑了。
&1dquo;不要再抗拒了。”长天叹息，&1dquo;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回归吧。”
冲昕抬眸看他，道：&1dquo;若如你所说，则为何我还存在，为何你还在同我说话？”
长天道：&1dquo;你知道这只是意外。”
&1dquo;我知。但这意外使我成为了我，使我不想成为你。”冲昕道。他顿了顿，又道：&1dquo;自由的意志，独立的人格——这就是生命。”
&1dquo;是的&he11ip;&he11ip;”他喃喃自语，&1dquo;我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我不是你。”
&1dquo;这是她说的吧。”长天道。
冲昕冷冷的看着他。他们共享了一切，包括那些最私密的回忆。长天知道了竹生的一切，在那些回忆中体验过竹生。这让冲昕尤为抵触。
其实他和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几乎就算是一个融合了的完整的灵魂了。
那支撑着他的一点点，就是竹生。
记住你自己是谁，她说。
所以他一直记着。长天共享了他的记忆和情感，他同样共享了长天万年长久的记忆和情感。比起长天，他的人生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奇迹就这样生了，他没有被长天海一样的记忆淹没溶化，他还存在着，他还记得他是冲昕。
长天与他，本是同一神魂分裂而成的两半，但现在拥有完整魂根的是他，他顽强的抵抗着最后的融合，长天虽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却拿他的神魂无可奈何，只能将他囚禁。
&1dquo;你还在等她？”长天看着他道。&1dquo;我和你融合的时候就给她传了音信，告诉她我将要闭关。可七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来。她真的那么在乎你吗？有你在乎她那么在乎吗？”
&1dquo;那不重要。她离了谁都能活的好，所以在一起或是独自一人，她不在乎。”冲昕道，&1dquo;重要的是，她知道我爱她，她以她能给的回应了我。”
&1dquo;倒是你&he11ip;&he11ip;”冲昕俊美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讥讽，&1dquo;你这以神自居之人，可曾想过要如何去面对那些爱你的人。”
长天的脸上，出现了奇特的神情。仿佛想要悲伤，又不知该如何悲伤。
但和他共享了一切的冲昕能懂他。他的记忆有千年万年之多，那些记忆中经历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可刚才冲昕却能以他短暂的人生冲击长天，便是因为长天那些记忆中，情感少得可怜。
这如海一般的记忆，其实缺失了一段。
冲昕拥有了长天升仙之前的记忆，也拥有他归降之后的记忆，却并没有拥有他作为&1dquo;仙”的记忆。这让他禁不住想知道，升仙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使得一个原本情感丰富之人，在归降之后却变得仿佛不再拥有人类的情感。
&1dquo;不用面对&he11ip;&he11ip;”长天的神情似哭似笑，他道：&1dquo;他们都死了。”
&1dquo;那些真正爱我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