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姿态更为柔顺,言语是宋舞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柔,对着少年程驰墨劝导:“驰墨,大人的事很多情况你不了解,现在你没办法接受我没关系,但你要相信我对你诚心的……”
“滚,我名字是你能叫的吗?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东西。”
“好,阿姨不那么叫你,那小程先生?跟我回去吧,你明天还得上学呢,我让家里保姆给你准备的有暖胃的汤,走吧……”
宋舞听见一声嗤笑,很轻,就在她旁边出现的。
是季骁虞,他望着刚才这一幕,又看看宋舞,感叹道:“真可悲啊,你不叫人吗,宋舞。”
季骁虞极为恶劣的,像是看戏一样替宋舞将车窗完全降下,甚至还故意按了下喇叭,直到完全将旁边一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打招呼啊,打完我就送你回去。”季骁虞不怀好意地催促。
比宋舞反应更早的是宋鸿芸,在保镖将程驰墨弄进车子里后,她本身是想忽略一旁的目光,直接乘车走的。
然而那道响亮的喇叭声如同提醒般的,让宋鸿芸站住了脚步,她回头,目光再从宋舞挪到她身旁看似危险的男子上。
宋舞静静地望着宋鸿芸朝她走来。
宋鸿芸伸出手,客气地仿佛她们是什么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面上流淌出优雅的笑,打量季骁虞的同时,对宋舞道:“好久不见。”
下一句就是,“宋舞,你长本事了。”
宋鸿芸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季骁虞,眼神示意宋舞,“这位看上去比你前一个男朋友要难搞多了,不愧是我女儿,离开我,身边也总会有人上赶着献殷勤。”
宋舞懂宋鸿芸指的什么意思,她误会了她跟季骁虞的关系,“他不是我男朋友。”
宋鸿芸并没感觉意外,她感叹,“好吧,我还以为因为席岳的事,你这辈子都不肯跟我讲话了。毕竟你当初可是跟我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不叫一声‘妈妈’吗?”
在对方看不到的角落,宋舞抠着掌心里的肉,直到疼得抽气,才勉强镇定地跟宋鸿芸道:“你说过你不认我这个女儿。”
“是吗,”相比宋舞内心的隐忍跟酸涩,宋鸿芸显得有些吃惊,她睁大眼,故意眨了眨,说,“我有这么说过吗?”
“那一定是个误会。”
“老女人——”在程驰墨探出头叫骂后,宋鸿芸原本微笑的脸沉了下去,很快又恢复原样,“太吵了,有空我再跟你联系。”
她正打算离开,宋舞突然将宋鸿芸叫住,“他是谁?”
宋舞问的是程驰墨,宋鸿芸对对方的态度明显很不同,充满温柔与包容心,宋舞从没见过她对青春期的少年有过这样的耐性。
因为宋鸿芸说过,青春期的孩子是她嘴讨厌的,口无遮拦毫无感恩之心,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他,跟讨债的一样。
“就像你,宋舞,给我带来不了任何利益。”
而这次面对她的询问,宋鸿芸惊讶地扭过头,然后道:“一个被惯坏的小孩,很快就会是你弟弟了,等有机会再介绍让你们认识认识。”
不等宋舞开口,宋鸿芸面对她时的耐心就用完了,她拢了拢外套,即便上了年纪打扮得也很精细讲究,跺了跺脚,嫌夜里的风大,敷衍地说:“走了,再不去回去,家里的汤就得再熬一遍了。”
戏看够了,宋鸿芸的车一走,季骁虞也跟着动了。
只要能让宋舞吃瘪难过,季骁虞就会心情很好,他吹起了口哨,顺便让宋舞报个她公司宿舍的位置。
宋舞了好一会呆,就跟还没从宋鸿芸的话里反应过来,痴痴道:“我自己回去。”
季骁虞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开玩笑地问:“你自己回?怎么回,走路下山吗。别傻了。”
上山开车都要两个小时,宋舞哪来的自信要自己走下山,她疯了不成。
然而下一刻,车门启动了。
宋舞脱下季骁虞的外套,拎了包独自下车。
季骁虞当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笑不出来,沉默地注视着那道说走就走的单薄身影。
车灯照耀下,黑暗中宋舞肩膀颤动,一边抬手擦泪的动作瞬间暴露在季骁虞眼中,他驱车跟着她,开了窗户,冷着脸对外喊:“上来,我送你。”
宋舞微微一顿,继续前行。
季骁虞忍着火气低骂一声,停了车把人拖上来,“想被碾死是吗。”
夜里山道很危险,一个过路车辆没现人很容易就会被撞得粉身碎骨。
宋舞在座椅上摔懵了,她扶着腰坐起身,呆呆问:“为什么。”不是喜欢折磨她吗。
为什么她独自下山他又不愿意了。
季骁虞怒气冲冲地回到车里,这次锁紧了车窗,一脚蹬向油门,一直到下山都没有再跟宋舞说过一句话。
空旷的大街上,时间已接近凌晨三点。
宋舞在地面站稳,刚关上车门,库里南便毫不犹豫地绝尘而去。
宿舍楼外的保安亭,里头的老伯出来看了一眼,又平平淡淡地缩了回去。
白日地面上残留着下过雨的痕迹,宋舞刚出来不久,就同在路口买早餐的周采采碰见。
周采采:“宋舞。”她拿着吃的就朝宋舞奔过来,“一起走吧,这个你吃吗。”
“不用了,谢谢。”昨夜太晚回来,到晨起宋舞就没睡几个小时,但周采采头一次这么热情地跟她搭话,宋舞还是打起精神道:“怎么不在食堂吃,那里的豚骨面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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