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兮瑟瑟发抖,她是真的害怕。
裴应霄带走她想干什么?
他又非什么古道热肠之人,做出这般举动,定然有其目的……
是想反过来拿捏她的把柄么?
曲凝兮想不出来,她的脑袋塞满了各种思绪。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本以为已经足够谨慎,没料到今日会栽在银瓶手里。
仔细想来,不能说是万分震惊。
早在元宵节那次宫中夜宴,曲凝兮就觉得有些怪异,才会再三询问暖阁里是否有人。
并且这次,从银瓶袖兜里抽出她藏着的地图,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动手了。
是因为心底早已经产生了不信任。
在银瓶选择说谎时,一切就变了。
“孤又一次救了你,不开心么?”
裴应霄垂眸,打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语气轻飘飘的。
“我、我……”这一刻,曲凝兮很难言不由衷。
她咬着红润的唇瓣,不敢设想,若是事态彻底失控——她要怎么办?
陆姑娘不愿意帮她,眼看着她被太子带走了。
她们非亲非故,对方不愿招惹事端,及时避开,也是情理之中。
那她会把此事说出去么?
就算不说,曲凝兮的命脉也被这两人捏住了。
她不想声名狼藉,成为尚京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就得仰仗东宫的鼻息过活。
或者干脆豁出脸面,撕开一切……
不行,不可以。
曲凝兮没有勇气想象,她失去清白,成为家族弃子,被那么多人议论着,草草嫁给一个不知名的谁……
能被打发去庄园都算轻巧了。
大桓朝虽说对女子没有苛刻至此,二嫁三嫁的不少见,没有用贞洁捆绑女子一生的说法。
但在婚前出事的,是犯错妇人,意味着品性有亏,人们并不宽容。
裴应霄瞧着曲凝兮雾蒙蒙的黑瞳,不由挑眉:“你要哭了么?”
怀中轻软,她几乎缩成了一团。
曲凝兮没哭,她侧了侧脸,企图把自己埋在他胸膛里,将表情给藏起来。
细声细气,几近哀求:“殿下,你别碰我……”
裴应霄唇角一翘,低下头来,那双狭长的眼眸中隐有几分戏谑。
他一字一句:“孤的东宫不缺人,你想得倒美。”
正在害怕的曲凝兮闻言,傻愣愣地抬起头。
“呃?”她没忍住,轻轻打了个嗝。
紫葡萄般的圆溜眼睛,睫毛有些湿润,忽然被中断了情绪,不想哭了。
裴应霄与她四目相对,似笑非笑:“曲姑娘在担心什么?”
曲凝兮微张着小嘴,慌忙找补,道:“……是我配不上你。”
裴应霄笑眯眯的,也没说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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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凝兮热得冒汗,浑身无力,她以为自己中了什么下九流的可怕药物。
这种东西,在后宅阴私中,多少有所耳闻,还是头一次遇到。
但裴应霄把她丢给侍女后,立即有人上手按她脉搏,才发现不是。
融月一脸沉稳,道:“曲姑娘中的是心火丸,没有大碍,发一身汗就好了。”
曲凝兮听见这话,喜从天降,紧绷的身子稍稍松了下来。
她一路上头脑清明,没有混沌之感,并非那些迷药,差点就想岔了。
曲凝兮见识到了语言的力量,瞬间生出一股力气,支棱起来,摆脱慌乱。
她镇定下来,对着融月娴青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二位姐姐。”
又见到她们了,这么三番两回,都要熟悉彼此了。
融月娴青对视一眼,掩唇笑道:“主子吩咐我们办事,曲姑娘要谢也是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