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没多久,就瞧见了陆焰花和丁雪葵一人。
许是被缠得有些不耐烦,陆焰花面无表情,他的衣袖被拽了对方手心里,生怕他跑了似的。
丁雪葵正在观赏一座玉雕的牡丹花篮。
从底下的篮子到篮中娇艳盛开的花朵,甚至是叶片,均是玉石雕刻,层层叠叠,浑然一体。
这座玉雕颇为庞大,更妙的是,玉石本身的色块分布,被雕刻师巧妙利用,形成了这不同色泽的花朵。
华贵雍容,难得珍品。
这一看就价值不菲,丁雪葵见之心喜,想将它买下来作为小姐妹的新婚贺礼,正在心中暗自估算她私库里的现银。
若是现银不够,就得动用她的小金珠了。
曲凝兮和太子过来了,丁雪葵才松开陆焰花,低头一看,人袖子都皱巴巴了。
她轻咳一声露出歉意,道:“我与陆姑娘一见如故,真是失礼了……我送一支簪子给陆姑娘道歉,如何?”
“你的头一回见我么?”陆焰花恹恹一甩袖,半个笑脸都欠奉。
以前从来不‘一见如故’,今天突然就如故了。
“别生气呀。”丁雪葵陪着笑脸。
她转身就挑上了,拿起一根红翡莲花流苏簪,双手捧着给陆焰花,道:“方才我就察觉,此簪极衬陆姑娘的娇颜。”
“什么?”陆焰花垂眸,就看到以透亮赤红翡翠雕刻的莲花瓣,层层叠叠绽放,硕大一朵,底下缀着流苏。
他蹙眉,就听到耳旁这个小矮子嘴里叭叭个不停:“陆姑娘太过素净了,还喜欢穿浅色衣裳,搭配这红莲正正好!”
丁雪葵边说边拿眼睛觑视她的发顶,思量着簪子插哪里合适。
陆焰花断然拒绝:“我不喜欢这根簪子,丁姑娘自己留着吧。”
“哈?”听听这话,半点都不委婉!
丁雪葵都要瞪眼了,拒绝地这么干脆不客气,不给她留面子,难怪旁人要说陆焰花傲气。
索性,她也不勉强,将莲花簪给放回原位,回头看向曲凝兮,只觉恨铁不成钢,怎么不跟太子待久一点呢?
裴应霄有事在身,陪着略走了走,就在鸣恩的提醒下,必须离开宝窍阁。
临走前他嘱咐管事的,将曲凝兮和丁雪葵的账记在东宫名下。
丁雪葵自然是拒绝,平日里也就罢了,她打算给他们买新婚贺礼,哪能由新郎官掏银子。
太子走后没多久,陆焰花跟着告辞离去。
曲凝兮难得出来一趟,打算和丁雪葵多逛逛,她还没买到心仪的皮毛。
两拨人散了,丁雪葵立即跟她讲起了悄悄话。
“我试探过了,陆姑娘的品味与太子极其相似,你说她是不是故意为之?”
还是说赶巧了?
太子时常穿浅色衣裳,如月上仙君,淡雅出尘,温润如玉。
尚京几乎人尽皆知,东施效颦的也有不少,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以月白竹青为最爱,仿佛穿上就高风亮节了一般。
但是越是浅色越是挑人,肤白貌美穿的才好看。
至于女子,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实则指的也是雪色白衣,不落俗套,似那枝头白霜,峰顶雪莲。
陆焰花大多数打扮就是这一挂的,丁雪葵提议的许多珠花都被拒了,不仅如此,她看什么首饰都兴致缺缺,仿佛无欲无求。
“我今日才发现,淡漠的姿态原来这样气人,”丁雪葵愤愤有感:“难怪陆焰花背地里挨骂!”
她接触多了都觉得不喜,感觉这个陆姑娘忒会装了!
“……”
曲凝兮都替陆焰花觉得冤枉,她斟酌着词汇,道:“陆姑娘乃是真性情,不爱委婉罢了。”
不过因为太干脆,可能会惹来旁人的误会。
但是他宁愿被误会,不好惹,高傲,好过平易近人那些和善印象。
陆焰花要是好相处了,肯定免不了会有小姑娘与他成为朋友。
可他真实身份是男子,参与宴席等等场合,他全都是置身于女眷这边,倘若有朝一日秘密揭露,恐会给身边人带去麻烦。
届时,成千上万的流言蜚语齐齐涌来,不是寻常人经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