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乃是天子,自有神明庇佑,万事逢凶化吉。
这回虽说病了,但意识清醒,并无昏厥,也不妨碍重大政务,之后定会安然无恙。
廖德秋原本想说几句好话卖个脸,谁知裴应霄不领情,哪里还敢胡言乱语,当即退了下去。
尚京来的贵人,见多识广,没瞧中他女儿,也是意料之中。
他当即吩咐管家,把原先准备好的嘉菏郡第一美人给安排上。
管家点头应承,不过面露迟疑:“咱们这位美人,恐怕还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侍女呢……”
“什么?”廖德秋没见过。
谁没事盯着太子的侍女打量?
管家低声道:“倾云院的金巧丫头说的,故意打扮得不起眼,实则是个美人胚子,贴身伺候殿下……”
谁知廖德秋听见这话反倒不愁了,“都说这位太子不近女色,既然他都带着美人出门了,可见传言为虚,我们的机会更大了!”
他招手管家附耳过来,低语几句。
管家听完,深以为然,领命而去。
倾云院这边,曲凝兮在书房里守着冰盆,询问裴应霄宫里发生了何事。
他手眼通天,哪怕远在蜀中,也没有掌握不了的情报。
她想知道的是,此事是否人为……比如说中毒什么的,不然怎就那么巧,这个节骨眼出事?
裴应霄见她好奇,不由一笑:“你以为孤给他下毒了?”
曲凝兮哪敢胡乱开口,“殿下就直接告诉我吧?”
“他没事,”裴应霄捻起果盘里的杨梅,道:“这会儿头脑清醒,还有空斩杀两个御医。”
“莫非病倒了就迁怒旁人?”曲凝兮皱眉,御医何其无辜。
好不容易学会一身医术,外面一医难求,在宫里随便就杀了两个?
“并非迁怒,是灭口。”
裴应霄说这话时,最近牵着一抹明晃晃的嘲讽。
去年没了云昭仪,又有新的美人出现在天庆帝身边,这次,他倒在了美人的肚皮上。
因为原先就有偷偷服用丹药的案底,这会儿变本加厉,直接就瘫了半边身子。
天庆帝哪有不恼怒的,他颜面尽失!当场发作起来,严令禁口,并且杀掉两个御医,杀鸡儆猴。
曲凝兮没有听到裴应霄否认下毒一事,她不由心头一跳。
或许陛下不是中毒,但病倒的诱因肯定跟太子殿下脱不开干系?
这样一来,就能阻止天庆帝做许多‘无谓之举’,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不怕尚京生变。
她还要再问,一只素净的大手伸了过来,凑到她跟前。
裴应霄晃着他指尖一寸长的伤口,道:“孤受伤了。”
这是今日外出时不慎刮到的,当时流了血,但很快止住。
因为天气热,不宜包扎伤口,且创伤面较小,上药过后晾着就成。
曲凝兮对裴应霄有几分刮目相看。
他这个太子不真实,温和爱笑也是装出来的,但实际上心底的善意,并无掺假。
此行虽说是顺水推舟,可他对蜀中的受灾民众上心,对堤坝的修建也半点不松懈。
没有一丝不耐烦,这么多年的自我约束与教导,早已让他成为真正的掌权继承人。
这会儿,她捧住他的手指细细查看,问道:“又疼了么?”
一寸伤说大不大,但肉长的哪有不疼的,况且十指连心。
“疼,”裴应霄清澈的嗓音都低了下来,“伤口不宜沾水,如何沐浴?”
“……”曲凝兮缓缓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能品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这一趟出行从简,她假做太子的侍女,为了让藤敏跟着她,裴应霄把融月都撇下了。
总不能让鸣恩进来伺候他沐浴?
她身为妻子,自然要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