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她的神情不算轻松,就跟那被夫子单独留堂的学子一样,愁眉不展。
裴应霄一手斜支在桌上,半敛着眼皮觑她,耐心十足,没有半句催促。
曲凝兮磨蹭了好一会儿,索性把心一横,胡乱发挥。
一口气就写了三四句。
“拿来给孤看看。”裴应霄朝她一招手。
曲凝兮希望他能就此放过自己,捧着白纸送上:“殿下请过目。”
裴应霄原本心情不虞,在垂眸打量手里的所谓‘情诗’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直白而又笨拙,她果然很努力。
“曲姑娘热情大胆,与旁人甚是不同。”他嗓音清澈,仿佛夸奖。
是跟哪位旁人作比较?曲凝兮细声细气的解释道:“殿下爱慕者众多,多我一个也不多,诗写得不好,但心意是真的呢……”
他掀起眼帘,凝视眼前这不知利害的小姑娘。
张口闭口,爱慕心意。
顶着一张鲜嫩多汁的桃腮杏脸,难道不怕被人啃上一口,给生吞了么?
有一只鸽子,在夜色中扑腾着飞了过来,直直朝着湖心的画舫而来。
它落入鸣恩手里,传递消息。
不一会儿鸣恩就上来提醒:“殿下,表小姐寻来了。”
大长公主与太子是姑表亲,但能直接找来的,只会是裴应霄的外祖陆家。
他们更为亲厚。
且先皇后是陆家女,她的冥寿,陆家自然会有所表示。
曲凝兮得知陆焰花来了,忙道:“殿下派小船送我上岸吧,免得打扰你们相聚。”
裴应霄听着,似笑非笑:“你倒是贴心?”
“这是晚瑜该做的。”曲凝兮摆出一脸懂事识相的模样。
“哦?”裴应霄狭长的眼眸弯了弯,修长的指尖捻上她面颊,轻掐一手软糯:“小晚瑜真乖。”
“唔?”
她忽然被他掐了脸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而且,伴随多年的乳名从他嘴里吐露,实在是……太吓人了!
曲凝兮心口一跳,立即把裴应霄的手抓了下来。
撇掉又像是拒绝,她略一踌躇,扔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么捧在手心。
用自己小小的手掌虚虚的包裹住他,磕磕巴巴道:“晚瑜、晚瑜别无所求,只暗中欢喜……就够了。”
裴应霄望着她,指腹还残余着滑腻的触感。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侧身喊来鸣恩,安排人送她回府。
曲凝兮终于得以脱身,却是不敢露出松一口气的神色。
安安静静下了小船,被送到岸边,坐上回府的马车,心里才踏实了些。
她惯来循规蹈矩,想不到还有这样偷偷摸摸,夜里出去与外男幽会的经历。
那个人还是太子,他们也不是真的在幽会,但所承担的风险是同样的。
大桓朝可以男女同游,不过必须摆在明面上,双方坦然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