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估摸着已过丑时。
以往丑时曲凝兮早就在睡梦中了,现在难免有些困顿,又困又冷。
裴应霄帮她把毛绒斗篷给收拢了些:“早知就让你在船上待着。”
“不要,”她连忙道:“船上人我都不认识,会害怕……”
而且难得亲眼见识了挖宝藏的过程,她还挺兴奋,觉得不虚此行。
但是冷是真的冷,山里下雪,比在城中要冷得多。
曲凝兮问裴应霄要了水囊,自己猛灌几口烈酒,以期顺利返回岸边。
“别喝了,”裴应霄收回水囊,“它后劲大,你冷的话,孤抱着你走。”
此话一出,鸣恩就看了过来。
大抵他心中是不认同的,所以没控制住眼神。
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在这样难行的夜路山路,抱着人走?
曲凝兮哪敢答应,她要是点头,只怕会被这群人视为‘妖妃’一列。
众人原路返回岸边,雪越下越大,粒粒雪花落在他们御寒的斗篷上,逐渐融化,打湿。
雪中徒步越久,身上就越重,脚底下也越难行。
好在回程比来时的路更快,凌晨时分,他们穿过山壁的小道,回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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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准时回来接了,一行人登船,上面早已备好热水酒食。
裴应霄与几人去书房议事,让曲凝兮回屋梳洗。
映楚端着姜汤给她灌下,驱驱寒气。
她一面替曲凝兮收拾,一面哼声道:“小姐,方才奴婢收到消息,一皇子果真派人去了周家。”
曲凝兮走了不少路,双腿有点累了,而且现在这个时辰,她哪怕有些肚饿也敌不过困倦。
正迷糊着要打瞌睡,冷不防听见这个,给吓清醒了。
“人怎么能这样坏呢?我们也算青梅竹马。”认识这么多年了,哪里招惹他了?
曲凝兮以前不喜欢裴靖礼,现在是厌恶,非常厌恶。
如果没有太子相护,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会惨淡成什么样。
就因为这张脸蛋招惹的么?
“幸好殿下神机妙算,猜到了他的行动。”映楚道:“一皇子笃定殿下重伤,正急着比旁人更先找到他,去周家也是狗急跳墙之举。”
曲凝兮承认裴应霄的聪慧,跟他耍心眼,没有几个能讨着好。
不过……“一皇子没有找到我,是否会生疑?”
他真的相信她孤身去找太子这个说法么?
万一他不相信,反而会怀疑裴应霄没事,才会给她做掩护。
倒是暴露了太子的状态?
这事映楚也说不好,曲凝兮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她梳洗一番,吃了点东西,但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方才那阵困意过去了,居然一时睡不着。
这时,裴应霄回屋了,他径自入内,解下外袍搭在架子上。
身上带着些许水汽,显然才从净室出来。
“殿下。”曲凝兮探出一个小脑袋。
“你还没睡?”裴应霄不禁意外,瞥一眼窗外,再不睡就天际泛白了。
曲凝兮有话要说,刚从映楚那里得知裴靖礼的动向,她心里担忧:“一皇子也挺多疑,恐怕会猜想到什么。”
若是因为她,坏了太子的布局,可如何是好。
裴应霄准备歇下了,他坐到床沿侧边,一伸手把曲凝兮给按了回去。
她不得不躺平下来,而他居高临下的俯身在她上方,轻笑道:“就是要他起疑才好。”
外界猜测太子身遇不测,凶多吉少,裴靖礼最清楚太子没死,但是他怀疑他受了重伤。
而派人去周家扑个空之后,裴靖礼会更加笃定这一点。
太子没有死,他底下人把未来太子妃给接走了,但是不露面,定然是不方便露面。
裴应霄道:“他不止派人去掳劫你,尚京还有人夜探陆家,带走了孤的表妹,对外说是木仓幸死后有东隆国死士恶意报复陆家。”
“他以此试探于孤,会觉得此刻是天赐良机。”
“什么?”曲凝兮睁大眼睛,忙问道:“陆姑娘被抓走了?她没事吧!”
“他无事,他自有逃生的法子。”裴应霄的语速不疾不徐。
她见状,跟着安定不少,只是:“陆姑娘虽说学过拳脚功夫,但毕竟是个女儿家,这实在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