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及府中有个未来太子妃,侯府不敢贸然做那出头鸟,往冷宫里面问得太勤快,甚至不常送东西。
都是看陛下脸色行事,陛下还在气头上,底下人谁敢公然忤逆?
而且,指不定让曲皇后吃吃苦头,陛下就把人放出来了,对裴靖礼的处置不也改成活捉了么?
“祖母不必忧心,”曲凝兮想了想,道:“姑母的皇后之位不曾废除,那些宫人哪敢放肆,而且不得顾虑我们侯府?”
侯府并没有没落,因为有陛下亲赐的婚约在,旁人自会给脸面。
“话虽如此,也怕她过得憋屈。”胡老太太觉得自己奢求了,都去了冷宫里,冷不着饿不着就不错了,哪能盼着快活度日?
“一时的憋屈不算什么,”一旁的周氏接话道:“只要她还是皇后娘娘,往后晚瑜嫁给太子,少不了她的好日子。”
她没有明说,但几人都听懂了,太子登基,曲皇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皇帝没有废黜后位,做儿子的哪敢,不论多大仇多大怨,都要尊为太后。
就是看着曲凝兮的面子上,哪怕这太后不如其他太后威风,但必然足够在后宫里锦衣玉食,安享晚年了。
老夫人被这么一劝,也想开了,索性没有传回裴靖礼不好的消息,皇后在冷宫寂寥些,但不至于太难受。
她还隐隐庆幸,自己年前决定要陪三郎去祁北念书。
否则熬不了多久,怕是忍不住央孙女做说客,让太子出面求情,将皇后放出。
这等叫人为难的事情,最好别让曲凝兮开口,她也知道,朝中许多人不看好安永侯府。
老太太决意离京,免得自己一时心软,跑出来卖老脸。
进宫需赶早,曲辕成过来催促,没有多余的闲话时间,匆匆忙忙带着两人出门而去。
曲凝兮目送他们离去,返回院子里用早膳。
吃完后天光大亮,映楚让她去睡个回笼觉,曲凝兮并不觉得怎么困,便推到晌午再歇息。
她闲来无事,拿出自己的嫁妆清单,到窗台前一一核对。
年初三了,府中这个年,热闹之余平添离愁。
按照大桓的规矩,男女定亲后可以见面,但在婚期前一个月最好是足不出户。
曲凝兮也没时间出门游玩,冰雪未融,景物萧瑟,兴致缺缺。
宫里正筹备太子的婚事,安永侯府同样事多,嫁妆嫁衣乃至礼节方面,叫她颇为忙碌。
曲凝兮把清单对了一半,又去翻看妆奁,翻着翻着,就把前段时日裴应霄给的册子找出来了。
她不曾打开过,当天晚上就摸黑把它给塞到镜匣最底下,如同烫手山芋,不愿多看一眼。
这么多天过去,好不容易忘了它,现在又跑出来了。
曲凝兮正想把它给重新收起来,外间被轻敲了敲,春雀带着笑走进来。
“小姐喜事将近,夫人吩咐奴婢,把这个给你。”
“什么?”她扭头看去。
春雀是个爽利之人,办事不扭捏,把手里层层叠叠的小布包捧上桌面,轻轻打开。
布包底下,裹着两本小册子,看那厚厚纸张,便知是带彩的。
曲凝兮:“……”
怎么看上去那样眼熟?
正猜测着,春雀压低了嗓音,开口笑道:“小姐可知,何为洞房花烛?姑娘嫁作人妇之后,首要的并非如何打理好府中庶务,而是与夫君和谐共处,延续子嗣。”
至于如何和谐共处,答案就都在册子里了。
春雀成亲几年了,孩子还小,说起这些尚且有两分不好意思,不过她坦然直言。
细细告知曲凝兮,敦伦之礼的重要性。
此事做好了,后院才会安宁,也能与枕边人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笼络住他的心,叫他不去想着外头那些花花草草。
曲凝兮听着,难怪裴应霄说‘她迟早会知道’,这不就来了么?
有过两次冲击,现在她表面上已经镇定许多。
甚至还想起与丁雪葵探讨过的问题,一脸凝重,问道:“疼么?”
这样直白的问话从小娘子口中吐露,春雀忍不住轻咳一声,回道:“初次是会疼,不过之后便好了。”
听到这个答案,曲凝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太难受,她可以做到,疼一回也能忍受。
这世间哪有什么容易之事,嫁人不也如此。
春雀看她听进去了,面上露出笑意,道:“小姐聪慧,把这些看一遍,必能学以致用,无需为此感觉羞耻,成家之后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大家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