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丰说他要混在病患的队伍里一起出来,可是……进去的雄虫和出来的雄虫数量不一样,带队的雌虫不会现吗?”
“……”宁白沉默片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强大的s级雄虫想要让另一只雄虫消失,是太过容易的事情。
但他只能宽慰楚安道:“您别想这么多了。”
远处的节庆歌曲唱到尾声的时候,安达丰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没准备飞船?”
他气喘吁吁,一把摘下脸上的口罩,用阴鸷的目光不满意地看着宁白和楚安,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自主活动,还没说几个字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宁白淡然地给他戴了一顶红艳艳的节日帽子,道:“我家没有私家飞船,我的公务飞船又太扎眼。所以我们去搭节庆巡游车离开。”
悬挂着彩灯和铃铛的传统节庆车辆进行全城巡游是星泉节的惯例庆祝活动。
安达丰略有迟疑。
楚安从身后推了他一把,说:“大隐隐于市。”
混迹在节日晚会欢庆的虫群中,他们三个平安无恙地来到了第二集团军驻地附近的福利院。
宁白领着安达丰来到福利院旁边事先准备好的密室,对他说:
“你需要通过身体锻炼恢复机能,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动用精神力能量。s级雄虫的精神力能量太过显眼,好在福利院有另一只s级雄虫,足以用来当烟雾弹。”
安达丰环视这个塞满了营养剂和食品的狭小半地下密室,面色终于缓和几分:“二位,多谢。”
“先别客气,”宁白说,“元帅很快就会现你不见了,然后他立刻就会怀疑到我头上,你现在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拖,拖时间。”安达丰沙哑地说。
“这话我听过一次了,”宁白冷峻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安达丰拿起一支宁白购买的普通营养剂,看了看成分表,嫌恶地放在了一边。
他问宁白:“我给你的药,你吃过了,吃了几次?”
见宁白和楚安不回答,安达丰坐在床上,轻描淡写地说:“那种药和你以前在暗网买到的不一样,不是指浓度的差别,我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只是使用了相同的封装技术,所以外表看上去差不多罢了。”
宁白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元帅需要一直吃‘药’来维持他的等级?”
“你很聪明,看来我真的没有选错合作伙伴,”安达丰赞许地点点头,“他需要药,也需要我。”
那种白色药片的机理恰似宁白之前的猜测,通过摧毁和重建雌虫精神力空间提升雌虫的等级。
但安达丰说,借助外力将等级提升到s级,这样的精神力系统会很不稳定,所以元帅必须定期吃药,不断重复这种摧毁和重建的过程,以维持自己s级军雌的身份。
“最开始,我只是兴冲冲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诉了他,想和他一起分享快乐。你们可能不了解我的性格,我很安静,很少有情绪波动,小时候在大家族里受排挤也并不觉得很难过。”
安达丰枯槁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他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指尖,抓起刚才还在嫌弃的营养剂,一口喝下半管。
“世界上只有两件事能让我激动,科学,和他。
很可笑吧。他说他想升到s,所以我才必须让我自己也升为s,否则没法在他精神空间坍塌之后帮助他。
他说想要为广大军雌解决精神力波动的后顾之忧,所以我才研究了精神力的种植和封装技术,将精神力能量做成便携的药剂。
结果呢,我的身体因为强制升级完全被毁了,季山狼子野心,为了不让技术外泄,控制了我的自由。现在我寿命将尽,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想带着季山一起下地狱。地狱,呵,我们都值得。”
一席话,楚安听得瞠目结舌。
宁白眉头紧锁:“你刚才说,精神力的种植和封装技术……种植?”
“或者叫做繁育,随便你。就像种花种菜一样,收集一点精神力的种子,让它长出精神力的果实。
但无论哪种技术,都还不够成熟,精神力会在封装的过程中劣化,造成让雌虫迟钝的副作用,季山一直没有怀上我们的孩子,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安达丰自嘲地笑笑:“也可能是他用了其他手段,谁知道呢,他大概真的不想和我生虫崽。我总是这么天真,我还以为季山会用我研的药剂帮助前线的士兵,结果他只是想利用我的技术,改变这个社会的规则,让他自己站上权力的巅峰。”
“宁白,你说,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安达丰问宁白。
宁白缄默不语。
“权力有什么重要的,”安达丰说,“能改变社会规则的,只有科学技术的革和进步。
诚然,当权者和上等虫可以垄断这些技术,但他们只能垄断一时,不能垄断永远。
自然的奥秘终将被所有虫族所共享,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你们,或者你们的子孙也一定能看到那一天。”
“安达丰先生,”宁白打断了他,“你让我拖时间,我需要拖多久?”
“不用多久,精神力空间坍塌的度是很快的,宁白中将,你也体会过那种感觉。如果季山明天回来,那么最迟三天之后,他就没法在公开场合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