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庆又道:「石门过小,看来是准备随时封闭的入口。盟主进去之后,如果现隐蔽的铁索,千万要小心。通道中极有可能悬了断龙石,只要正义教的小贼斩断铁索,让断龙石落下,就能将盟主困死在里面。」
他被遗忘了,被封龙遗忘了!
天极灰眉一耸,「封龙下贴约战,选的地方定有诡异。」
缠在心上铁铸的蛛丝,镶入心脏已经很深很深,他甚至起不了把它扯出来的念头。
地极道:「而且我们不能证实封龙是否在里面。没有证实之前,盟主还是不要轻易犯险。」
横天逆日功在体内奔涌,烧得他无法招架。
小莫听在耳里,脸色已经铁青。
这般折磨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白少情的唇角,逸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到底在那里?
「我必须进出。」他轻轻地、坚决地说。他含着笑,伸手指向山下,「你们看。」
封龙,封龙,你这个恶人!
众人回头。
厢房空空,除了他自己,没有谁的踪迹。
山下,是成百上千的人和马,他们仰着头,在山脚下,屏息等待着决斗的消息。
越飞得高,越仿佛被人遗弃。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仰慕,充满了重见光明后的希望,充满了战胜邪恶的信心。
站在高处,受万人仰慕,就像飞得过高的风筝,被持线人松了手,再找不到起飞的地方。
白少情道:「不管此战结果如何,他们已经站到了一起,已经学会并肩抵抗。正义教,不会再成为江湖的阴影。」
这不知是一个开始?还是一个结束?
白少情又道:「只有我跨进这道石门,正义教的力量,将从此瓦解。瓦解它的不是我,而是山下这些江湖儿女。」
他高高在上,已是武林盟主,已是武林的神话。
他淡淡笑着。
天极道长,地极道长,通智大师……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白大盟主,每次听见封龙这个名字,都心如刀割。
没有人想像过,世间有这样充满力量的笑容。
众人都在仰仗他。
他的力量不在剑上,不在掌上,不在他高强的武功里。
那不过是错觉,真的是错觉。
他的力量,在他淡淡的笑容里。
可他每一回来,却总免不了一阵失望。
「而且,封龙一定在里面。」白少情道:「因为他是封龙。」
他总有错觉,每次他一跨出这厢房,封龙就会出现在厢房里,随意地走动,坐他的椅子,用他的杯子,睡在他的床上,随意地拥着他的被子。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
他总有错觉,仿佛每次一躺下,就感觉身侧躺着一个火热的身子。封龙会直起身子,带笑的眸子盯着他。他定又使那些邪门歪道的迷药,那些旁门左道的魔功。
他转的很优雅,度不快也不慢。看着他转身的人,有的以为那个转身慢的恍如过了百年;有的又以为,那个转身快得根本不曾看清。但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地记住了白少情的这个转身,就像许多人,永远记得白少情穿着白衣,跨出少林寺的瞬间。
封龙的唇边应是带着笑意的,可恨、可恶的,以为算计了天下人的笑意。但又没有不可一世的得意,只是云淡风清的,淡淡的一笑,似乎天下事于他,也不过是一场儿戏。
他们看着他们的盟主,不快不慢地,穿过石门,跨入那条黑黝黝的通道。
他总有种错觉,觉得封龙就在身边,看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着他走了,却知道他留下了什么。
白少情不死心地来来回回,跨进房,跨出房。
他留下了力量,属于武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