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再想了想,又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博陵敢放心让临檀来这里,肯定作好预防措施。说不定他正在一旁等着看我的笑话。哼,我堂堂西雷鸣王岂是这么笨的人?”
第二日清晨,博陵单独来见。
“帮什么?”
还是一身蓝衣打扮,唇边带笑,依然风度翩翩,一点也没有凤鸣想象中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入房,对凤鸣欣然拱手道:“此院中住过的贵客不少,鸣王还是第一个可以放出消息的人。不知道那牛皮做的灯笼为何可以升上天空而不掉下?”
凤鸣眼睛一亮:“对啊,可以叫临檀帮我。”
凤鸣自然不会把其中的道理告诉博陵,微笑道:“四王子如今还能气定神闲,我也很佩服。”
“鸣王,今天我们玩什么?”临檀从屋外跑了进来。
“呵呵,”博陵一挥衣袖,缓缓坐下:“不瞒鸣王,昨夜忽然听见全城百姓轰然,忙从晚宴中奔出,骤然看见空中闪烁的数十个凤鸣大字,真是几乎吓死博陵。博间区区小国,忽然同时得罪离国西雷,大祸临头。”
“哈哈哈,原来我真的聪慧无比。容恬,这下你再也不敢小看我了吧。”凤鸣自言自语,手舞足蹈一番,大马金刀坐下想办法传送消息:“放鸽子?这里根本没有鸽子。这里虽然是博间都城,但院子又大又静,不知道和大街隔了多远,大声喊叫也不会有人听见。请人偷偷送纸条?不对,这里的人都是博陵的亲信,我的纸条八成送到他那,然后他把我送到地牢去。”
凤鸣斜眼打量博陵,见他神态自若,起了疑心,探问道:“我看你现在倒一点大祸临头的担心都没有。”
比起从这守卫森严的地方逃出去,难度要小多了。
博陵笑了数声,轻道:“为何担心?福祸本就相依,当日冒险将鸣王掳来,已经有了面对这般情形的准备。何况……鸣王不是还好好呆在这里吗?”
想来想去,凤鸣得到结论――根本就不需要逃,只需要把他身在博间的消息传出去就行了。
凤鸣忽觉全身寒流骤起,打个寒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公主与若言有灭族之恨,他们当然不会把凤鸣送给离国,白白便宜若言。
“有鸣王在此做客,博陵本就占了不败之地。”博陵长身而起,款款答道:“如今离国西雷君主都极盼得到鸣王,博陵在其中择其一,有什么难处?”
博陵靠挑拨西雷离国而得到进入王室的机会,西雷离国开战又是因为容恬以为凤鸣在离国。如果凤鸣在博间的消息透露出去,那博间等于同时开罪西雷离国,就轮到博陵头疼了。那个时候,凤鸣也不必再逃,博陵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凤鸣恭恭敬敬送回西雷,外加赔礼道歉,以平息容恬的怒火。
“在离国和西雷中选择一个?”凤鸣心内一震,眼珠转了几下,嘿嘿笑了出来:“如果把我交给若言,你怎么跟三公主交代?又怎么跟容恬交代?”他拳头紧握,暗道:哼,难道我就笨到任你想给谁就给。
掌握了全面情况,要继续就没有当日那般困难。
博陵摇头道:“不到万不得以,我自然不会把鸣王交给若言。鸣王在此的消息很快会传遍天下,离国西雷大战的热闹我们是看不成了,容恬也会来向我们要人。到时候,只要容恬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们自然会恭恭敬敬将鸣王送回去。”
把来龙去脉猜出来后,凤鸣信心大增,暗中夸奖自己的逻辑思维不下十遍,抖擞精神继续考虑逃跑的事。
“三个条件?”
临檀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第一,西雷需承诺保护博间不受离国侵犯,一旦离国对博间有所威胁,西雷立即派兵袭击离国边境。离国西雷向来不相容,这个条件西雷王一定不会为难。第二,西雷与博间定下协约,永不犯博间一草一木。第三,西雷王须助我登上博间王位。”
凤鸣蹲下道:“临檀啊,人不能做坏事,不然良心会不安的喔。”
凤鸣恍然大悟,点头道:“第三个条件才是最重要的吧。”
临檀好奇地挨在凤鸣身边,看着门外:“三公主为什么跑掉?她哭了么?”
博陵毫无愧色,昂然道:“男子汉理当以称霸天下。请鸣王亲写一封书信,向西雷王报平安,并将三个条件一并附上。”
凤鸣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原来真的猜对了。”
“我要是不写呢?”凤鸣嗤鼻:“你杀了我?”
三公主眼中波光颤动,盯了凤鸣片刻,忽然掩面急跑出去。
博陵摇头:“鸣王在西雷处处维护三公主,博陵感激不尽,怎么会杀你?写为贵客,不写为人质,是否写信只对鸣王有影响,对博陵无碍。只要鸣王在我手,西雷王定然答允条件。”
凤鸣见她神情激动,不由有点害怕,稍退两步:“你想如何?”
凤鸣眯起眼睛:“如果容恬不答应呢?”
她到底不是若言那样卑鄙的人,如今被凤鸣三言两语把心头多年的秘密全部揭了开来,内心立即掀起滔天大浪,惶恐不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霍然站了起来。
博陵淡淡回道:“那么,只好把鸣王送给若言了。他当日对三公主下的血誓还在,可以用鸣王交换龙天人头和繁佳十年平安,这笔帐还算得过来。”
所以,纵使对凤鸣怀有愧疚,三公主还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凤鸣被气得一滞,喉咙咕噜咕噜几声,哼哼道:“写就写。”等我出了这个院子,给你溜个不知所踪,看你拿什么还给容恬。
趁这个机会,挟持凤鸣,挑动离国西雷战争,使博陵进入博间王室。以博陵的本事,一定会登基为王,她就是辅助成就霸业的王后。一石数鸟,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
笔墨端上来,凤鸣龙飞凤舞写了起来:
每每想到两人厮守似乎总无可盼的一日,心中悲苦非常。那日得到繁佳王室惨剧的消息,本来伤心欲绝,几乎断了生念。博陵却忽然潜入西雷秘密求见,一番计策立即定了下来,内心雀跃仿如重生一般。
容恬,
事情步步展,她一直深藏不露,暗中帮助博陵,同时也要苦苦隐瞒自己的恋情,连身边的贴身侍女分雁都不得知晓。
你这次终于没有神机妙算,还被人骗得团团转。我不在离国,在博间都城蓬野,博陵提出条件一二三要你来换我,你可千万要答应,不然我就要去陪若言了。
博陵也一直为了自己不被承认的王子身份耿耿于怀。
切记切记,不要胡乱开战,就算我真的到离国去了你也不许随便开战。
她此生中所爱之人只有一个博陵,从小便认定博陵是理所当然的王者。可惜以博陵的身份,在没有王室的支持下绝对无法与三公主结合。
有一点点想你。对了,不许责怪容虎烈儿,他们应该还好吧,代向太后及秋篮等问好。
滔滔不绝一番言语,将埋藏在内错杂盘根的疑团完完整整剖析出来。三公主顿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