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奇怪：“你在看什么？”
慕瑶见楚楚翻绳也不玩儿了，一副要哭的模样，一阵心疼，扭头对慕声毫不留情地瞪眼：“阿声，你出去逛逛吧。你吓着她了。”
楚楚飞地回过头来，嘴唇微微紫，还在颤抖：“姐姐……”她小鹿般的眼睛惊惶地看过来，“楚楚告诉你一个秘密。”
凌妙妙望着黑莲花僵住的脸，心中啧啧，没想到这样一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青春少年，骗过了慕瑶和柳拂衣，却在一个孩子面前露了本性。
慕瑶的心提起来，凑过去听，安抚道：“……什么秘密？”
“我怕……”
“十姨娘……会变脸。”
“楚楚……”
她仰起头，小小的身子在颤抖，细细的声音越压越低，“每天晚上，她会变成另一张脸，好漂亮的姐姐的脸，同爹爹睡觉。”
楚楚也不玩花绳了，两只手勾住柳拂衣的脖子，将头都埋进了他怀里，声音细细地说：“我怕这个哥哥。”
她飞地说完，又扭头向屏风看去，见那里没有人来，这才放下心，有些神经质地玩弄起自己的手指，眼里泪水滚动，紫色的唇虚弱地颤抖：“我好怕，我想娘……”
柳拂衣拍拍楚楚的背：“怎么了，这是慕哥哥，你见过的。”
慕瑶头上如有惊雷炸响，和柳拂衣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慕声蹙眉，脚步有些尴尬地顿住。
溪水泠泠作响，明月似钩。
楚楚骤然看到他靠近，脸上的笑容褪了下去，向后退了几步，靠在柳拂衣怀里，探出头怯怯地望着他。
“子期，你有一个娘，对吧。”妙妙抿抿唇，小心翼翼，“不是慕姐姐的娘，是你的娘。”
慕声看着三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参与游戏，也向前一步，站到了凌妙妙身边。
慕声望着她沉默了片刻，应道：“嗯。”
在一旁观察的妙妙几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准确地勾住那“死胡同”向回一翻，瞬间还原到了上一步，楚楚看直了眼睛，猛拍起了巴掌。
二人并肩在星空下走，微风卷拂树木，绿浪翻滚，哗哗的声音如同低声吟唱。女孩拖着他的披风，无声无息地走在他身边，间传来幽幽香气。
楚楚不会翻绳，方向时常相反，这次又翻到了死胡同里，眨巴着眼睛一筹莫展，小嘴撅了起来。
草丛里有促织长鸣，安适的秋夜，适宜说些心里话。
正厅内一时间只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笑声。
“倘若你娘……”她斟酌了一下语言，望向他，“是青楼红姑，风月女子，你当如何？”
累了一天的乳娘坐在不远处的圈椅上，开始歪着头打瞌睡。
慕声语调平平，干脆决绝：“不如何。”
李准点点头，放心地离去，一旁侍立的小童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下去。
如果真有这个人，他一定倾尽全力对她好，让她再无后顾之忧。沦落风尘……早年的苦难蹉跎，都是为了养活他，谁敢欺她伤她将她推进泥淖，他一个个找出来，让他们不得生。
柳拂衣摸了一把楚楚的头，含笑点头：“李兄自去，一会儿楚楚累了，就让乳娘将她抱回去。”
“嗯……”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道，“你几岁与她分离？”
李准在一旁笑着注视，看了一会，嘱咐道：“十娘子腹痛不适，提前离席，柳兄看顾楚楚，小弟先去看看内人？”
“慕家人说是三岁上。”唇边一抹讥诮的笑，“我记得足有七岁余，具体情况……”他眸中迷蒙无措，“我不知道。”
三个人迅打成一片，又笑又闹，看起来像……和谐的一家三口。
她的额头开始一点点沁出汗水：“你娘很爱你，你也爱她。”
柳拂衣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头尾相结，用手支着，慕瑶含着温柔的笑，十指娴熟地翻起花绳。楚楚的眼睛瞪大了，许久，兴奋地拍起了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