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早啊。”郑嬷嬷端着早膳,看见她就打了个招呼。
闻言,李祉霄眼里都带了笑意,嘬一口茶,长出一口雾气:“这还要问个为什么吗?家父遗训,我李家子孙,当忠于沈氏皇族,不得有忤逆之心。”
于是,第二天,池鱼老早就起了身,看一眼里头还没动静的床榻,洗漱了就抱琴出去。
他是一向最听父亲的话的,只是,沈弃淮不那么觉得,在他的世界里,所有气节和执念都是可以用钱收买的。
明天开始,就当什么都没生过,好好过日子吧。
既然他非那么觉得,那他就配合一下也无妨。
一句句地安抚好自己,池鱼长出一口气,闭眼入睡。
沈故渊失笑:“大人还真是浊世里难得的清佳之人。”
一定是先前师父对自己太好了,所以她有点头昏脑涨,心里怎么就开始惦记人家了。就算人家喜欢抱着她睡,那也只是因为她能暖床而已。
“不敢当。”李祉霄拱了拱手:“老夫做事,但凭本心罢了。”
是她多想了,是她多情了,不该有的想法一开始就不该有,在沈弃淮身上吃的亏还不够痛吗?这一颗心,哪里还能乱动。
有李祉霄暗地里相助,皇室正统一派气势也逐渐起来了,朝野之上双方对峙,你来我往,也是各有输赢。沈故渊在屋里一步也没出去,但每天都有人来跟他说朝中生的事情,四大亲王也是隔几日就来一回。
没收到回应,她也不打算多等,抱了被子就去软榻上裹成一团,死死地闭上眼。
池鱼蹲在远处的角落里远远看着,就见人群包围之中的沈故渊,一头白格外亮眼,不经意往她这边一扫,美目泛光。
池鱼冷得浑身颤栗,牙齿都忍不住上下磕碰,死命地抱着胳膊才忍住声音,勉强笑道:“那徒儿先去软榻上睡了。”
心口“咚”地一下,池鱼连忙低下了头。
沈故渊没吭声,黑暗里只有一头白微微着光。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旁边停了一双白锦靴,池鱼一愣,仰头一看,就见沈知白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摇摇头,池鱼撑起身子下床,浑身冷得起了鸡皮疙瘩,脸上眼泪横流,要是灯亮着,那定然狼狈死了。幸好,四周一片漆黑,她也就忍着哽咽,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答应过师父的,师父帮我,我就找个好人嫁了。既然师父觉得小侯爷是个好人,那一切任凭师父做主。”
“嘿嘿。”池鱼伸了伸爪子:“小侯爷,我在喂猫。”
多情总被无情扰啊……
落白和流花喵喵喵地把头埋在碗里吃东西,压根没在意有生人靠近。
然而,这是个比沈弃淮喜欢她还更大的笑话,笑得她想哭。怎么就无端地自作多情起来?自家师父这样的男人,能对她有什么想法?抱着她睡不过是因为她暖和,脱了衣裳不过是因为这样传热更快,这么久了,他跟她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过丝毫欲望。
跟着她一起蹲下来,小侯爷笑道:“难得有姑娘家喜欢养这种小野猫在家里的,皇叔那么爱干净的人,也没嫌弃么?”
以为能这样同床共枕,师父的心里,一定是有她的位置的。
“它们很乖,基本不会进主屋。”池鱼伸手抱了落白起来:“就是最近有点冷,喜欢在主屋外头的窗户上窝着,那儿暖和。”
“师父没有欺负我。”定了定神,池鱼语气平稳地道:“是我多想了,我以为……”
沈知白失笑,伸手想去摸落白,然而落白不知是没吃够还是怎么的,挣扎了两下,柔软的身子直接挣开了池鱼的钳制,喵喵喵地跑开了。
深吸一口气,池鱼眼泪冒了上来,幸好屋子里没点灯,一定没人看得见。
流花一瞧,连忙多吃两口,然后跟着它一起跑。
“……”
“不好意思。”池鱼耸肩:“这俩小家伙脾气怪。”
“别这个反应。”沈故渊皱眉:“活像我欺负你似的。”
“无妨。”沈知白笑道:“后日悲悯王府大婚,你要去么?”
还是说在他看来,只要没有行周公之礼,那她就算不得他的人?
池鱼嘴角抽了抽:“我去干什么?看热闹?”
这算什么啊?她与他这样,还能算什么也没生吗?
那还不被人当成热闹看?
心口一凉,凉到了四肢,池鱼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人,觉得好不容易在废墟上重建的屋子,顷刻间又塌了。
“也是。”沈知白笑了笑:“那,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骗你的。”沈故渊道:“想吓唬你罢了,你我之间什么也没生。”
又走?池鱼很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家师父是想撮合他们俩的,既然如此,那至少得培养培养感情,不然多尴尬啊,在她眼里的沈知白,就是半个哥哥,现在成亲都改不了口的那种。
“没做别的?”池鱼瞪眼:“那上次在悲悯王府……”
“好。”
“这有什么?”沈故渊道:“你只是帮我取暖,又没做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