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池鱼皱眉,总觉得这借口牵强得很:“那姑娘叫什么?”
“是我不对。”沈故渊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头,叹息道:“当初走的时候,我应该偷偷告诉你实情的,这样你也不至于那么伤心……我一向最讨厌被人蒙在鼓里,所以有线索就会回月宫去查。要回去,就只能让你嫁给沈知白。我让苏铭守着你,本是打算查清楚实情便回去接你,谁知道……”
“怀王之女,白妙音。”沈知白轻咳两声:“你还以为是我瞎掰不成?”
是她先不要他的?池鱼这叫一个委屈,先离开的分明是他好不好?
她当真是这么以为的,池鱼坐在他床边,认真地道:“我想过和你过一辈子,也必定会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你不必因为什么原因放开我,我不需要自由。”
“我是天神,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动凡心。”他低笑一声,轻声道:“但你这人忒大胆了,敢亲我,敢与我同床共枕,还敢与我……是你先撩拨我的,为什么现在又不要我了?”
“怎么就不信呢?”沈知白轻笑,摇头道:“那我只能说实话了——我父王早就在催我休了你了,你最近好像惹得他老人家很不开心,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要听父王的话。”
禽兽啊!
池鱼愕然:“王爷?”
他怎么会看得见的?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还假装不知道?
“是啊,从我醒来他就一直在说让我休了你重新娶个好姑娘。”沈知白垂了眼眸:“父王年纪也大了,我总不能还忤逆他,让他不开心。”
池鱼惊了惊,想起那回自己跌坐在他床上,一边哭一边假装无所谓的傻样子,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可……”池鱼皱了脸:“我最近是因为想让人来救你,所以……”
“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离开她的嘴唇,沈故渊道:“我的眼睛在黑暗里是能看得清东西的,所以在太尉府的金库里,我看见你撞上来吻了我。后来在仁善王府里,我也看得见你在黑暗里哭得一塌糊涂。”
“池鱼。”沈知白打断她的话:“咱们不是一路人,给不了彼此想要的东西,不如就做回兄妹吧。”
“……”
愣愣地看着他,宁池鱼傻眼了。
于是,下一瞬,她的嘴上就是一软。
沈知白依旧温柔地伸手将她一缕丝别去耳后,低声道:“爱了你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吧。”
“池鱼?”他喊了她一声,她半醒未醒的,懒得张口回答她。
别人给她的感情,要收回去,她没什么可质疑的,毕竟她一直是被爱的那一方。池鱼了会儿呆,看着沈知白最后确认了一遍:“你当真……不要我了?”
她不知道这些花草有什么好看的,但沈故渊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她也就只能一直看,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
手指微微颤了颤,沈知白闭眼,轻笑道:“嗯,不要了。”
用过早膳,沈故渊抱着她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鼻尖酸,池鱼呆呆地点头,拿着休书站了起来。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池鱼低头,将脸埋在碗里继续喝汤。
“你……没必要急着搬东西。”拳头捏得死紧,沈知白低声道:“在你找到去处之前,可以一直住在府里。”
她想起郑嬷嬷说过的话——你若是想不起来,他便会一直在这段回忆里走不出去,痛苦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他不会死,有无穷的寿命,与此同时,也会有无际的痛苦,您当真舍得吗?
“嗯。”应了一声,池鱼没敢回头,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池鱼怔了怔。
她可真无耻啊,不仅祸害过白若一辈子,今生还要连累沈知白处处为自己操心,他在写这封休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说刚刚那些话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成仙有什么好?”舀着鸡汤喝着,沈故渊淡淡地道:“人活一世就够了,活太久,会很累。”
她从来骗不过他,可他怎么就不知道,他也从来骗不过她啊?什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什么父王让他休妻,说谎一点也不适合沈知白,他眼睛一闪就会露馅!
嗯?池鱼纳闷了:“这世间多少人为了成仙耗尽一生啊,你反而很后悔?”
沈故渊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休了自己?
然而沈故渊却道:“有,不该成为天神。”
咬咬牙,池鱼出门便往月老庙赶,她要去问问他,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吧,其实是她心软了,反正前世的仇报了,今生她也不会与他在一起有什么结果,那不如就给人家一个赎罪的机会,坦白坦白罪状。
然而,当她到了地方的时候,抬头看见的却是一片荒芜的梅林。
“你有没有很后悔什么事?”喝着喝着,池鱼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月老庙不见了,连块瓦都没剩下。
池鱼觉得,这肯定是一种计谋,美人计!但她还是消了气,老实地跟他一起在屋子里坐下,喝鸡汤。
“沈故渊?”她瞪大眼,在梅林里跑了两步,四处看了看。
眼波潋滟,星眸生光,这人笑起来当真是好看啊,如凛凛湖面绽了荷花,又如大雪消融春染了枝丫。任是谁瞧见他这样笑,都不忍心再生气。
没有人。
沈故渊抬头看她,勾唇一笑:“早膳喝鸡汤,如何?”
那么大的庙宇,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她不死心地提着裙子四处跑,跑遍了半个梅林,茫然四顾。
然而,刚站起来,手就被人拉住了。
人呢?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