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祉霄扫她一眼,轻笑道:“三王爷还真是了不得,昔日悲悯王府里的郡主,如今竟然在您这里端茶送水。”
池鱼:“……”
“徒儿孝敬师父,本就应当。”沈故渊抿了口茶,伸手递了个盒子过去:“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有什么关系?”沈故渊戏谑地道:“就辈分来说,你也得喊我一声皇叔。”
李祉霄扫了一眼那盒子,并未伸手:“三王爷也行这贿赂之道?”
心口被这话一撞,池鱼不好意思地摆手,连忙从他身上站起来,咬牙低声道:“皇叔们都在,您注意些!”
沈故渊看他一眼,微微皱眉。
“没什么。”拉了她到自己腿上坐着,沈故渊深深地看着她,嘴角仍勾:“我高兴收了个好徒儿。”
李祉霄揣了手嗤笑:“若说贿赂,悲悯王爷今日给的东西,可不是这一个红木盒子能比得上的。原以为王爷有别的话要说,没想到和悲悯王爷却是一路的,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咽了口口水,池鱼有点脸红:“师父您笑什么?”
说罢,起身就打算走。
池鱼眨巴着眼回神,就见自己身后的人撑着额角笑倒在了太师椅里,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潋滟之间若骤雨初停,山色湖光上好。
“大人。”池鱼侧身就挡在了他前头,行了个礼:“您不看看怎么知道是什么?”
几个亲王都被她说得一顿,冷不防的,却有人失笑出声,声音清亮,听得人心里一跳。
“这种雕花的木盒,本就是常用来送礼的。”李祉霄嗤笑:“里头不是礼,还能是别的什么?”
“那我也不管。”池鱼抿唇:“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的确是礼。”沈故渊道:“不过不是我送你的。”
孝亲王哭笑不得:“池鱼,你师父不需要你护着,别看他这躲躲闪闪的,他心里清楚着呢。”
微微一愣,李祉霄回头看他:“不送我?”
面前的小丫头背对着他,背脊挺得直直的,很有老母鸡的架势,一板一眼地道:“他肯回来继续为皇室效力,已经算是难得了,各位王爷都是朝廷栋梁,这皇室兴亡也与你们息息相关,做什么全压在他身上?那万一沈弃淮奸计得逞,你们岂不是要全怪我师父?”
“这是三司使送进宫里给幼帝的生辰贺礼。”伸手点了点那雕花红木盒,沈故渊道:“大人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
沈故渊微微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
李祉霄顿了顿,想起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秋收贪污事件,犹豫了片刻,还是好奇地过去打开了那盒子。
“相信是相信,但……”池鱼抿唇,张开手站在沈故渊面前护着他,认真地道:“有本事归有本事,要他一个人做那么多艰险的事情,我不同意。”
温润的玉光流淌出来,惊得人睁大了眼。盒子里的玉观音捻手持瓶,眉目慈悲,雕工天下无双。
“池鱼啊。”静亲王笑道:“你在故渊身边也有点时日了,难不成还不相信自家师父的本事?”
“这!”抱出那观音来仔细看了看,李祉霄激动起来:“这是先父陪葬的玉观音!”
池鱼被他捏着两只胳膊,迎接着亲王们炙热的目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师父又不是万能的。”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惊得池鱼都往后退了半步。
“别。”沈故渊摇头:“我初来乍到,这朝中规矩,沈弃淮比我熟悉得多,暗中的门路也比我更清楚,单论胜算,他比我大。”
沈故渊慢条斯理地道:“这是幼帝赐予我的,宫中记有来历,是钟无神送的东西无误。”
“不不不!”孝亲王蹭到他旁边坐下,笑得脸上褶子都皱成了一团:“本王的意思是,有你在,咱们就可以放心些了。”
“这狗娘养的东西!”李祉霄气得浑身抖,双眼血红,左右看了看,见墙壁上有挂着的佩剑,取了拔出剑就往外走。
沈故渊面无表情地把池鱼扯了挡在自己面前,道:“别想全扔我一个人身上,搞不定。”
“哎!”池鱼回过神,连忙喊了他一声:“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四大亲王眼睛都是一亮,相互看了看,齐刷刷地盯向沈故渊。
怒不可遏,李祉霄没理池鱼,也完全不顾自己是个文官,提了剑就往外冲!
“是啊。”沈故渊不紧不慢地道:“我没砍他手臂,但他现在要用这些人是不可能了,除非他知法犯法,李代桃僵。不过,只要他敢动,就会有把柄落在咱们手里,现在,沈弃淮才是该着急的那一个。”
池鱼呆愣地回头看看自家师父,又看看桌上那半开的盒子里的玉观音,咋舌道:“这怎么会是陪葬的东西?”
激动地一拍手,孝亲王转头,满脸兴奋地看向沈故渊:“秋收贪污的案子,牵扯了太尉府、三司使,连带着宣统领也入狱。这三个人,可都是弃淮的左膀右臂啊!”
沈故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道:“李大学士一生清廉,但为官十余载,积蓄也是不少。他对什么都很吝啬,但是对自己父亲的陪葬品却是大方得很。这玉观音是最主要的陪葬之物,价值千金,乃他一生积蓄购得。”
“可巧。”静亲王挑了挑眉:“禁军前统领宣晓磊的案子在我那儿,知白在审他。”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陪葬品都被人买成贺礼送进宫了,那李大学士生父的墓……怪不得他了狂,这放在谁身上能受得了?
“说起来,三司使钟无神也牵扯进了贪污案,最近正在他府里取证,三司使一职已经由文泽章暂代。”义亲王道:“这件案子,交到本王手里来了。”
池鱼摇头,唏嘘道:“钟大人也真是不小心,怎么就买到了这么个东西。”
“在,由本王负责。”忠亲王点头。
沈故渊轻笑:“这玉观音出土之后卖到了三千金,乃翡翠斋镇店之宝。钟无神也不是故意要买它的,只是它最贵,最利于他的赃银销掉,所以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个东西。”
等等!孝亲王眼睛一亮,放了茶就站起来看向旁边的忠亲王:“杨延玉的案子在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