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亲王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还没回头,就瞧见一缕白随风飞到了他脸侧。
脸上重新挂了笑意,孝亲王正想再说两句,面前的沈弃淮却是神色一紧:“外头有人。”
“皇叔,别来无恙啊。”沈故渊伸手,轻轻搭上孝亲王的肩,红色的袖袍盖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那一身暗紫色四爪龙袍衬得灰暗极了。
“皇叔放心。”沈弃淮道:“您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对您不利?”
“这么大的场面,怎么不叫上我来看热闹?”
孝亲王沉默,思索良久才道:“本王答应你,如此一来,你我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可别出卖我。”
一股子凉意从心底升上来,孝亲王疯了似的挥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抬眼看向他。
“就凭不死药在我手上。”沈弃淮笑得胸有成竹:“您想要,那就别无选择。”
俊朗无双的一张脸,完全没有被焚烧过的痕迹,还是那般摄人心魄。一双眼半阖着看着他,仿佛在俯视什么蝼蚁。最为熟悉的就是他嘴角边那抹嘲讽的笑意,看得人心里毛。
笑意微微淡了,孝亲王垂眸:“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呢?”
“你……”孝亲王咽了口唾沫,震惊地道:“你怎么还活着?!”
“我等得起。”沈弃淮道:“不死药我拿到了,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一旦皇叔替我平反了,让我重得王爷之位,那我必定将那药双手奉上。”
“意外吗?”沈故渊转身,慢悠悠地走到池鱼面前,将她拉了起来,看着池鱼,却是对孝亲王道:“在您的计划里,我早该死在一群百姓手里了,碍不着您半分。”
孝亲王笑得眼神深邃:“这个得费点功夫的。”
池鱼呆呆地看着他,像无数次在梦里看见那样,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脸颊。
“眼下也只有您登上皇位,替我平反,才能让我安安稳稳光明正大地活下去。”沈弃淮道:“至于怎么平反,我都想好了。当初罗藏山的事情,我可以全推给余承恩,就说是他陷害我。皇叔您觉得如何?”
没有消失,这次没有消失!她的师父,终于回来了!
孝亲王听懂了,笑道:“你想让本王替你平反?”
激动得眼泪瞬间冒了上来,池鱼欣喜地抓着他的袖子:“太好了,太好了!”
“很简单。”沈弃淮抿唇:“我现在背负叛国的罪名,走哪里都活不下来,不死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对皇叔您就不一样了。您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有了不死药,您可以一直坐着那皇位,享受荣华富贵,笑看人世生死轮回。这样算来,用您的长生不死,换我一世富贵安稳,不算我过分吧?”
“三……”旁边两个人看傻了眼。
孝亲王挑眉:“弃淮想要什么?”
“别磨叽了。”沈故渊的温柔没持续一会儿,眉毛就竖了起来:“大敌当前,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好说。”沈弃淮道:“皇叔有皇叔想要的东西,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可以坐下来谈谈。”
“不是!”池鱼抹了把脸,兴高采烈地冲着孝亲王道:“我师父回来啦,你完蛋啦!”
“哈哈哈。”孝亲王眼神微动:“本王总跟人夸你是沈家最聪明的年轻人,这当真没夸错。”
这模样,活像是小孩打架终于等来了帮自己的大人,看得孝亲王气不打一处来:“他来了又如何?就算大难不死,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皇叔的好意,弃淮心领了。”沈弃淮轻笑拱手:“可您救我,怕是别有所图吧?”
“一个人?”沈故渊挑眉,抬了抬袖子:“你不是说我是妖吗?那我可不能一个人来对付你。”
怎么回事?孝亲王怎么会去救沈弃淮?
话落音,一串儿红线从袖子里飞出,越过层层禁军,在宫道上空“啪”地一声像烟花一样炸开。
池鱼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瞳孔猛缩。
红线落处,整齐的禁军迈着步子举着长戟往这边围了过来。
“你这话怎么说的?”孝亲王皱眉,拍了拍自己胖胖的肚子:“你可别忘记了,你被护城军追得走投无路,是本王救的你。”
“你——”孝亲王皱眉:“这是什么妖术?!”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转过头,沈弃淮朝孝亲王笑了笑:“尤其是你的身边。”
“都说是妖术了,那我说了你也不懂。”嫌弃地看他一眼,沈故渊朝那头喊了一声:“再慢点,人都死完了!”
“弃淮,你也太紧张了。”孝亲王笑道:“这可是本王的府邸,最安全的地方。”
静亲王和忠亲王连忙加快了步子,一众禁军将玉清殿的反贼全部包围,长戟相对,一声怒喝。
沈弃淮的脑袋从窗口探了出来,戒备地扫了扫四周。
整个皇宫都是一震,孝亲王愣愣地看着,犹自不甘心地道:“皇弟,你们终于来了,这些人绑架圣上,妄图谋反……”
池鱼一惊,立马飞身隐进旁边的拐角。
“皇兄。”静亲王眼神沉痛地看着他:“事到如今,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吗?”
然而,不等她想清楚,里头突然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