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诸来来回回把她的游客照看了不下十遍,怎么看怎么美。
他忍不住笑,玻璃窗里倒映出他的样子,傻乎乎的,一点都不稳重。他端起桌上的黑咖,毫无意义的掩饰。
有人自身后拍了拍他的肩,随即略带港普口音的男人喊他乳名:“琅琅?真的是你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家族里,日常用乳名称呼他的多是长辈,口音是轻微的港普,他猜到来人身份,熟练切换到礼貌小辈的脸孔,回身行礼:“六叔,好久不见,您也来伦敦公干?”
“是啊,跟你三叔一起来的,他在接电话,我刚远远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来,告诉六叔,什么事让你开心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
“六叔你离那么远,看错了吧?”
说话间,他三叔过来了,脸色不太妙,看来是那通电话的原因。
“三叔。”程月诸得体的打招呼。
三叔点点头,“听说你最近在伦敦动静很大,整个商务部都被你搞定了。”
“传言而已,一切都要等官方最后宣布。”
“好啊你,琅琅,跟你三叔打太极?”六叔在一旁不甘寂寞的掺和。
“六叔说笑了,我哪里敢跟三叔打太极?尚在协议中的事,我可不敢在三叔面前邀功。”
六叔一阵笑:“你这小子,还说没打太极?”
“好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回头就什么都知道了。老六,我们走吧。”
程月诸将两人送至贵宾室门口,看看表,他也快到登机时间了。
他直飞上海,从落地到叶真住处大概需要四个小时,飞机不延误的话,叶真下课前就能到。他等不及要见她,但在见她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程月诸第五次来到李瑞星的店。
小学徒认出他,慌里慌张的跑后厨叫李瑞星,李瑞星听到来人名字,猛地把菜刀砍进砧板里。
只恨这砧板不是程月诸的脑袋。
程月诸找了个空位坐下。小小的面馆炸开了锅,吃面的学生交头接耳的议论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早已习惯做人群焦点的程月诸没受半点影响,心情很好的点了一碗牛肉面。
“要……要辣吗?”小学徒语无伦次。
“不要,谢谢。”
端面出来的是李瑞星,为了恶心程月诸,他故意把沾油的大拇指伸进面汤里,确信程月诸看见了后,不客气的放下碗:“我这店就这样,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滚。”
程月诸好脾气的把面碗推到桌子边缘,与斜对面一直盯着他看的学生说:“刚才你们看见了吗?”
三个学生齐齐点头:“看见了看见了!”
程月诸收回目光,露出亲切又邪恶的笑容:“那么,麻烦李老板给我重做一份了。李老板做了十来年的生意,不会不知道学生的饮食卫生有多少人在关心吧?我虽然不是学生,可到底是在学生常光顾的店里吃饭,你也不想我食物中毒吧?”
李瑞星不吃他这套:“我李瑞星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被你,你有本事就叫卫生局的来检查,查出一点儿不好,我马上关门。面就这一碗,你不吃就赶紧滚,别妨碍我做生意。”
有胆小的学生顾不上碗里没吃完的面,结完账猫着腰跑了。
“看见了没,你已经妨碍到我做生意了。”
程月诸不怒不怯,人往后稍稍仰了仰,以避开桌面上的油渍。“何必急着赶我走?我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毕竟你曾经是小真很重要的朋友。”
“曾经”两个字不留余地的扎穿李瑞星的心脏,悬在身畔的两只手恨恨的握成拳,只肖一个冲动的决定就能挥到程月诸伪善的脸上,把他彻底揍破相。
李瑞星忍得眼白充血,店里的学生吓走了七七八八,红的拳头仍旧没有挥出去。
“怎么?揍一个人而已,很难么?”
李瑞星大脑瞬间变得空白,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右拳,早有准备的程月诸侧身一让,抓住他手腕,推了出去。
“李老板,揍人讲究快很准,你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哪个冤大头会站着不动任你揍?”
撞翻垃圾桶的李瑞星颓丧的坐到椅子上,积蓄到顶点的冲动被这一推打回原形。
事到如今,他憎恨程月诸什么呢?憎恨他伤害叶真?抢走叶真?憎恨他误导自己母亲患上绝症?憎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示威?
他除了憎恨程月诸,还能做些什么?
说到底,他憎恨的其实是自己,从最初就被不敢、不能、不行捆绑着,迈不开步,又不肯退让,用近乎辱骂的口吻控诉叶真对程月诸的妥协,他骂叶真做什么?他应该骂自己。骂这个表面鄙夷内心羡慕死程月诸的自己……
“你要是来示威,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走了吗?”
“李老板,你误会我了,我来并不是为了示威。我一直觉得你的面做的很好,很早之前就想投资你的店,现在手头上的事都忙妥了,你有兴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李瑞星嗤笑:“你还说不是示威?”
“你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仅此而已。”
李瑞星站了起来,经程月诸这一通变相奚落他反而慢慢冷静了。既然程月诸非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就顺他的意,让他也体验一把抓心挠肺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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