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瘫坐在地,双全挥退了殿中屏着气息,战战兢兢的宫人们,长叹了口气,上前劝道“陛下,林喜他们只是宫人,您是我们大周的天子,万万不可因这些奴才失了分寸,失了体统啊。”
更何况,就算事前他不知道,但此时他也猜到,林喜和那些宫人们怕都不是清白的。
皇帝僵硬的转头看向双全,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话来,只是原本就已经泛红的眼睛突地滚了两道泪下来。
他想说的是,让他愤怒失分寸的并不只是因为被带走的宫人,让他愤怒和绝望的是,今日之宫人,明日可能就是他。
说什么君,却原来,他不过是案板上的肉而已。
外面有哭啼声和吵嚷声传来,是姚太后和皇后夏明珠,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这时候他自顾不暇,哪还有什么心情去搭理她们
这些人,一个也给不了他助力,有什么事,都只会哭哭啼啼地找他。
“啊”
“陛下”
小皇帝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双眼呆滞,大汗淋漓。
双全扶住他,唤道,“陛下,陛下,您醒醒。”
小皇帝转头看向双全,双眼慢慢回神。
他突然伸手抓住双全,道“双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梦到燕王他带兵杀进宫中,都是血,到处全都是血,就那样提着带血的剑血淋淋的看着我,这宫里,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
这时候他连自称都从“朕”变成“我”了。
双全心中难过。
这孩子怕是被吓坏了。
他怕是从上一次的宫变,容后和太子被废,他父皇倒下再没有起来之后就已经吓坏了,只是按在心中没有爆而已。
当年废后费尽心思,看似也没有多亏待他们,甚至是娇养他们,“精心”为他们挑选身边的人,就是连太上皇都没觉出来,但骨子里到底还是被养废了。
在正常温和的环境下他们也能温文尔雅,品性良善,但却懦弱经不得事,在压力之下就会丧失理智,频出昏招。
双全道“陛下,您去见见长公主吧。”
小皇帝一愣。
他抓着双全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双全,兰嘉县主是姑母的独生爱女,为了她,姑母能逼宫,废后,废太子,让父皇躺在养和宫生不如死。”
“燕王他不过是一个藩王,宫中并无势力,他如何能知道五个月前林喜何时出宫,出宫之后又去了何处,做了些什么还有那日果酒的事情,兰嘉知道,兰嘉什么都知道,宫里生的所有事情,他们什么都知道。”
明明他做得那么隐蔽,知情的就只有几个人而已,侍酒太监,雪嬷嬷还有林喜。
侍酒太监和雪嬷嬷都死了,林喜也不可能背叛他。……
侍酒太监和雪嬷嬷都死了,林喜也不可能背叛他。
可是为什么兰嘉县主和燕王会提前知道
小皇帝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不寒而栗,就感觉这宫中阴森森地好像每一个角落都有燕王的人在盯着他,随时能扑过来要他的命般。
他道,“双全,你说,是不是姑母早就背叛了朕,她早就和燕王勾结了,他们想要谋反,对,他们想要这皇位”
“陛下”
双全沉痛道,“陛下,大长公主是不可能和燕王勾结,背叛大周皇室的。因为她是你皇祖父的女儿,是我们大周的护国大长公主,她是疼爱兰嘉县主,但那是小情,大义之前,大长公主是不会做出对不起大周皇室,对不起她父皇的事情来的。”
但大周皇室的正统也不一定非要你来继承,还有人比你更名正言顺。
他摇了摇头,道,“陛下,这数十年以来,燕王府都军权在握,他们或许有不臣之心,但这大周天下,并不是说换主就能换主的,且不说这天下大义,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谋反叛乱之事,否则文人义士起而讨之,天下必乱。同时北鹘,西越,西域诸国也在虎视眈眈,但凡大周有异动,他们都可能群起而功之。”
“陛下,燕王并非无脑冲动之人,他必不会行莽撞之举。陛下,只要您能稳住,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受百官拥护,受百姓爱戴,燕王他,就不敢有任何异动。燕王不过数日之内就要成亲,他成亲之后就该回北疆,您不该轻举妄动啊”
不该送了筏子让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