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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宦赔笑:“东宫殿下说许多日没见世子,想起旧情颇是唏嘘,想请世子入宫吃酒。殿下当真器重世子,昔日和世子把手言欢,却被奸人挑拨……殿下想和世子重修旧好。

“世子,请吧。”

江鹭望着落日,神色如常,睫毛却轻轻地剪一下,微微心沉。

城门洞开,落日披城,阴影罩来。站在瓮城墙下的江鹭别无选择,甚至没机会知会姜循。他必要赴这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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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逊在东宫设宴,招待江鹭。

这是决裂后,二人第一次同席。暮逊言笑晏晏,好像不在意江鹭折腾出的诸事,只满心唏嘘,说都怪贺明,不然,两人君臣同席,哪至于如此尴尬?

江鹭客套应付,敷衍地说一些自己对不起太子赏识的话。

他一贯如此。

只是一贯如此的江鹭,在今日的暮逊眼中,却有了不同的意味。这位过于安静、少言少语的小世子坐在小几后,暮逊支颌凝望,心中想的却是:江鹭在姜循面前,也这样?

不至于吧。

暮逊目中的笑意微戾。

江鹭倏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暮逊微微笑:“给夜白上酒。”

东宫酒宴上,侍女仆从皆挥退。只有暮逊和江鹭坐在席间,一盏盏地饮酒。暮逊打着灌醉江鹭的主意,江鹭便也顺着暮逊,杯盏不停。

天光渐暗。烛火照在一方长屏上,摇曳间,为江鹭眼中添几抹冶色。

汩汩倒酒声仍在继续。

暮逊:“孤生辰那日,夜白似乎早早便离席了。”

江鹭:“殿下不在,筵席不尽兴,臣自然待得无趣。”

暮逊大笑:“说得好,敬夜白一杯!”

江鹭仰颈便饮,十分痛快。

暮逊

():“这几日东京发生地动,不曾见到夜白身影。”

江鹭:“臣不如殿下爱民如子。”

暮逊:“好,再饮!”

一坛坛酒摆在二人之间,空了的酒坛叮咣间,骨碌碌滚了一地。江鹭清明的眼睛,在一杯杯酒下,渐有迷离色。而暮逊和他的问答越来越快——

暮逊:“夜白府中可有种植海棠?”

江鹭:“臣不爱花,不知。”

暮逊:“夜白今日和卫士动手时,听说身手有些凝滞。怎么,夜白最近做了什么,莫非受了伤?”

江鹭:“是昔日臣出城缉拿贺明时,在守城卫士那里受的伤。殿下不曾听他们提过?”

暮逊:“那他们便是渎职了……赐死吧。”

江鹭对他人生死好像全不在意。他的心神沉浸在自己面前的酒樽上,玉色脸颊已经被晕得通红,看着暮逊的眼神恍惚,回答问题越来越缓。

暮逊:“夜白和循循是旧识?”

江鹭迟钝半晌:“……不是。”

暮逊:“此前不认识?”

江鹭:“不识。”

暮逊:“此间不相识?”

江鹭:“不识。”

暮逊:“那么这幅画,夜白也没见过吗——”

暮逊声如金玉铿锵,他拍掌间,摇晃烛火蓦地一明,撒在屏风上。江鹭好似吃醉了,他趴伏在小几上,目光痴痴地看着屏风。

绢画被置在屏风上,烛火耀耀,光影流转,将画中郎君风采衬得绝世无双。

而江鹭与那画作相对,怔然许久。

江鹭:“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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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姜循被领入了东宫。

相同的戏码,不同的人。暮逊同样用酒来灌姜循姜循,他看似无意地和姜循聊些闲话,然后话锋一步步转变——

“你认得这幅画吗?”

姜循长坐案后,抬目望向屏风上被烛火照耀的帛画。

她袖中手握紧,指节颤抖,苍白无血,霎时猜出自己今夜被宴的缘故。可她面不改色,还疑惑地笑了一声,才回答:“我怎会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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