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了,倪星桥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僵在那里,听着他们说着同情我的话,可对于我来说,那些话无异于杀我的刀,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个疯子了。
之后,我落荒而逃,想逃到一个没人知道我是个疯子的地方。
最后逃来逃去,好像也没有意义。
因为真正拴住我的,根本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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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尝试追根溯源,想看看我这滑坡似的人生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可是,很多时候我连回忆的能力都丧失了。
那阵子我很苦恼,也很踟躇,卖掉了爷爷留给我的房子,一部分钱还给了医院和一直照顾我的医生,另一部分钱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知道,以我的情况,往后只会越来越难。我不会有从容的寻常人生了。
我几乎没在口袋里留什么钱,于是继续打零工。我很无耻,在干着犯罪的勾当,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别人开口承认我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努力让自己的每一天都保持平静,干些日结工资的体力活,像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我省吃俭用,计划着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前赶去山城见一见倪星桥。
那个时候,和倪星桥见面成了我唯一一的精神支柱。很多时候我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见我,也不确定再见面,我们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其实希望他恨我,恨比爱长久。
我太久太久没见到他了,缺席了他一整个高三生活,照理说,这应该是最印象深刻的一年。
我的记忆渐渐开始有些恢复,我开始想起我们曾经有过的一些约定。
我们曾经相约在高考之后一起出去旅行,也曾经相约一起去山城读大学。
倪星桥是赴约了的,他以很高的分数进入了山城大学
其实,这就能证明他还记得我,可是那个时候的我迟钝到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生病的近一年时间里,我的身体和大脑一起生锈了,心也一样,它只能记得一一个名字,仅此而已
后来有一天,我在一个地下通道遇见一个人。
那是个白苍苍的老人家,穿着干净体面,他站在地下通道十分沉醉地演奏小提琴,有过路的人偶尔会往他的琴包里放些钱。
那对于我来说,是一场免费的却震撼的演奏会。我蹲在他的对面,完完整整地听完了一又一曲
到了夜晚,老人家收起琴笑着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喝
他眉目慈祥,让我想起了爷爷。
我跟着他去便利店一人买了一罐啤酒,两人就坐在马路边,看着车来车往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