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涛和程子砚进入教堂进行勘查的时候,我们剩下的四个人则绕着教堂,看看教堂的外周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很快,我们绕到了教堂后方的一片栅栏处。栅栏的后面,是一个化粪池。
这种敞开式的化粪池,在城市里已经看不到了,现在少数农村的屋后还会有这样的装置。越过了栅栏,我们瞬间闻到了熏天的臭气。也可以理解,这个不是经常来人的教堂,厕所的使用频率也不高,也不会有太高频率的清理周期。看起来,这个化粪池至少有一年没有清理了。化粪池周围,是湿润的泥土,我们踩在上面,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鞋子有向下陷入一点的感觉。
这让陈诗羽感觉很不好,她打开勘查箱,拿出一双鞋套套在了脚上。
&1dquo;你这个动作,倒是和林涛很像啊!”大宝一边笑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走到了化粪池边。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韩亮脸色苍白,手指似乎都在轻轻地颤抖。
&1dquo;你怎么了?”我走到韩亮身边,问道。
&1dquo;没有,这气味,我有点受不了。”韩亮说道。
&1dquo;至于么你?”我笑着说,&1dquo;什么样的腐败尸体气味你都闻过,这粪便的气味,你受不了?”
韩亮摇摇头,做干呕状,没有回答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在现场待着了,去车里等我们就好。
就在这时,大宝站在化粪池边,指着池子里大声说道:&1dquo;那不是个人,能是个什么!”
这个化粪池感觉比一般的化粪池要黏稠,所以池子中间那一处突出液面的黑色头,很容易就可以被现。
我的心里一沉,对陈诗羽说:&1dquo;让林涛过来,然后通知县局的同事们过来。”
常年和腐败尸体打交道的大宝,似乎对这化粪池的气味丝毫不以为意,他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竹竿,伸进池子里,说:&1dquo;哟,这化粪池不浅啊,搞半天汤喆淹死在这里了?”
&1dquo;淹死在化粪池里?”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地方,一般人都不会乐意靠近,怎么会这么容易掉进去呢?
大宝放下竹竿,穿上现场勘查装备,然后又递给我手套,说:&1dquo;来,帮我一起捞。”
一般捞尸体这种事情,我们法医是不轻易去做的,但是在基层工作时间久的大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既然我们先现了尸体,也没有等派出所找人来捞的道理,而且大宝提出来了,我也不能不帮他。
我们俩一人拿着一根竹竿,把远处的尸体,缓缓地向岸边拉近。我们可以感觉到化粪池里黏稠液体的阻力,我知道这些黏稠液体其实都是粪便,而且都是久经时日的粪便,顿时感到有些恶心。
当我帮助趴在化粪池边的大宝一起把尸体往池外拽的时候,林涛大喝了一声:&1dquo;你们别乱踩了!”
这一声,吓了大宝一跳,他手一滑,尸体重落入池中,溅起了几滴污水,无情地打在了大宝的脸上。
大宝怒气冲天地瞪着林涛。
林涛看到了这一幕,抱歉地说:&1dquo;这里一般没人进来,又是湿土,一旦走进来,一定会留下痕迹。而且,时间再久都能保存下来,甚至还能看出留下痕迹的大概时间。对于痕迹检验来说,这是最好的地面载体了。”
&1dquo;能看出时间,还怕什么?”大宝说,&1dquo;你就找两个月前的就是。”
大宝这话肯定是不讲道理的,因为如果我们踩在了嫌疑鞋印之上,嫌疑鞋印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林涛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开始蹲在地上寻找痕迹。
我和大宝又费了半天劲,终于把这一具不仅仅黏附了肮脏的粪便,更是已经大部分尸蜡化的尸体从化粪池里捞了出来。
&1dquo;尸蜡化。”程子砚堵着鼻子,说道。
尸蜡化尸体是法医最不愿意见到的尸体现象,在夏天,阴冷潮湿的环境里,容易形成尸蜡化,成为最恶臭的一种尸体。更何况,我们面前的这一具,还沾满了粪便。
我摇摇头,和大宝合力把尸体塞进了尸袋里,似乎感觉气味清了不少。
我们看着派出所民警在林涛的身后拉起警戒带,又看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尸体抬上了运尸车,林涛和程子砚留下来继续对现场足迹进行提取,而我们其他人则赶去县局殡仪馆,和市局韩法医汇合,共同对这具尸体进行检验。
在尸体打捞出来的时候,我们通过她身上衣着的花纹,基本断定,这人就是在视频监控里问路的汤喆。和我们推断的结果一样,她真的死在了这里。既然是有人约她,那多半这就是一起命案。所以,市局法医接报后,也立即赶来。
我们走上韩亮的车时,现他并没有在玩那一部老式手机,而是坐在驾驶座上呆。我们一进门,他立即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所有的车窗。
&1dquo;喂,你不至于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苦笑了一下,尴尬地说:&1dquo;这气味我真受不了,你们现在身上全是这气味。”
&1dquo;幸亏没开你自己的车来是不是?”大宝嘲笑地说道。
&1dquo;其实真不是我矫情。”韩亮一边打火,一边说,&1dquo;你看你们每次解剖完腐败尸体,我都没嫌弃过你们吧?”
&1dquo;粪便的气味和腐败尸体的气味不都是臭吗?”大宝说,&1dquo;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