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送,你大半夜的要我出去替你找绸子和针线!”苏婵火了,黑着一张脸说。
“所以说,送你了。”苏娴不耐地道。
“我才不稀罕你要送给相好的东西,你那个不是保佑在战场上不受伤的汗巾子么,你不给他送去,万一他受了伤,岂不是你的责任?”
“他不是我的相好,他受不受伤也和我没有关系,就算他能平安归来,也不会跟我有半文钱的干系。”苏娴放下镜盒,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对着她解说。
“嗯?”苏婵拖着长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叼着苹果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越狐疑,“不烧啊,怎么突然脑袋就坏掉了?”
“你少管!”苏娴让她说的有点火大,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的梳妆台前,梳理因为熬了一夜变得凌乱的长。
苏婵用鼻子深深地嗅嗅,啧了一下舌:“怎么一股深闺怨妇的酸苦味?”
苏娴从镜子里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想跟我吵架是不是?老娘今天没心情理你,你觉着不爽就出去!”
苏婵立在她身后,双手抱胸,瞅着镜子里的她,凉凉地开口,问:
“你现在是不是终于想明白了,你其实是喜欢上了他?”
“哈?”苏娴啼笑皆非,“我喜欢他?他只不过是个消遣而已,我逗着他玩的,虽然逗了这么久没能把他弄到手,不过我也得到了不少乐趣,现在我只不过是觉得厌倦了罢了。他离开梁都是最好的机会,我和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淡下来,省得我突然不理他了,他以为我是在玩弄他,让他恼羞成怒,搞不好会弄出命案来,吃亏的可是我。”
苏婵挑起眉梢,盯着镜子里的她,看了一会儿:
“越是自卑的人越会自尊,找尽借口也要维护自己脆弱可怜的尊严。”
苏娴脸一沉:“你想说什么?”
“让我猜猜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人家心里好怕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他回不来怎么办,亲手为他做一条汗巾子保佑他平安吧……可是、可是万一他对人家送他的东西不屑一顾怎么办,万一他拒绝不肯要还说一些讽刺的话怎么办,万一他看穿了我的心思直白地拆穿再狠狠地践踏怎么办……表达担心的行为本来就不是放荡女该做的,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心思,为了不让他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还是继续扮演玩弄他的角色吧,因为那样,就算他永远也看不穿我的心认为我只是在耍弄他,至少……我不会因为他受伤……”
“苏婵,你够了没有!”苏娴勃然大怒,拍桌子霍地站起来。
“你还是苏娴吗?”与其同时,苏婵嗤笑了一声,轻蔑地说,“你不是全天下最自私、最放荡、最厚脸皮、最胆大包天,连王爷都想上的女人吗?怎么现在跟个扭扭捏捏叽叽歪歪婆婆妈妈的蠢丫头似的,你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做完了就去送啊,你不是向来都是只顾着自己高兴不管别人是不是痛快吗,应该是别人越不痛快你才越高兴吧?你管他看见你送的汗巾子会不会痛快,直接塞给他,他收了最好,不收,你扔他脸上再回来不就完了,哪来那么多借口!那些玩意儿我可是花了半个晚上才给你弄来的,我弄了来可不是让你不要了扔给我的!”
苏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她用手指抓了抓梳到一半的头,心乱如麻。她垂着眼,没有用镜子,将用手指捋顺的长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纂儿,靠在桌沿上,低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苏婵沉下眼眸,她不耐烦了,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从柜子里拿出绣好的汗巾子塞进苏娴手里,拽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去哪儿?”苏娴蹙眉,狐疑地问。
苏婵懒得回答她,死拽着她往外拖,不容她挣扎,拉着她离开居住的院落,直接去了太子府马厩,找到自己的小黑马,跳上马背,将转身要往回走的苏娴拉了回来,拉到马背上,带着她纵马飞奔出太子府,前往离太子府不远的文王府。
然而梁敞并不在府里。
“殿下两刻钟前就已经离府了,去了北山大营。”文王府的管家认得眼前这位就是轰动整个梁都的苏家三姑娘,传说中景阳长公主的亲生女,同时也认识她的大姐,文王府的下人们口耳相传的据说是他们家王爷的相好,管家的态度十分客气。
“走了?”苏婵皱了皱眉。
“是,殿下去理兵了,申时四刻将从北山大营出,启程去往赤沙。”管家赔着笑脸,回答。
“算了,回去吧。”苏娴的心里很乱,对苏婵说了句,转身就要往回走。
苏婵拖住她的胳膊,问管家道:
“什么大营?在哪儿?”
“北山大营,离北山下的荷花村不远。”
“去北山大营吧。”苏婵拽着苏娴走下文王府门前的台阶,就要上马。
“算了,咱们回去吧,军营又不是别的地方,别去添乱了,反正也是没结果的事情。”苏娴挣开她的手,冷淡地哼笑了一声,不在意地甩甩头,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去。
苏婵把她拽回来,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深沉高冷?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他马上要去打仗了,出征之前心里肯定乱七八糟的,在乱七八糟的时候温柔是最容易趁虚而入的,一旦入了,你就赢了,你傻啊在这么好的时候放弃?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他就去告诉他啊,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有什么用,他要是敢拒绝,你就下药迷了他,他要是翻脸,你就把他的春宫画贴遍大街小巷,大不了去蹲大牢,你连给他下药都不敢,连大牢都不能为他蹲,你还说什么你喜欢他!你这么没出息,我看了都恶心!”
苏娴用错愕的眼神望着她,惊呆了,她忽然觉得苏婵比她的手段更高竿,以前她还觉得苏婵在男女之事上又蠢又笨,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隐藏的高手,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苏娴转动了脖子,向周围看了一圈,站在门口本来想目送她们的老管家下巴已经掉了,灰化在原地。守卫在门外的王府侍卫个个面色青白交错,那一张张端正的脸在不停地抽搐着,已经扭曲了。
苏娴面红耳赤,牵起小黑马,拽着苏婵,小声催促:
“走吧,快走吧!”
“去北山大营?”苏婵问。
苏娴其实还是不想去,可是不去又怕她会说出更丢人的话,只好点了一下头。
于是姐妹二人上了马,向北山大营狂奔去。
直到那匹黑马绝尘而去,再不见踪影。
许久之后。
“咱、咱们殿下不会有危险吧?”一个守门兵歪过头,小声地问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嘿嘿干笑。
生命不会有危险,那个嘛,就不好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