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姑娘,老奴告诉你的可是好话,你别不信,脾气硬的姑娘不吃香,早晚要吃亏。再说,管事大妈妈是什么东西,那叫‘管事嬷嬷’或‘管事妈妈’。”
苏妙不耐地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扭过头,将钱德海口中皇上最重视的箱子抽出来,打开,里面全是些卷轴、书信之类的。书信被用楠木匣子装着,整整齐齐地放着,苏妙打开其中一个匣子,一叠泛着淡淡香气的兰花信笺映入眼帘,信笺上的花纹淡雅别致,像是女子专用的。
“你这姑娘,老奴都说了不让你乱翻,你怎么还要乱翻!”钱德海现她打开信匣,瞪起眼睛大声说。
“先前你说让我挨个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生虫,这会儿又不我让翻,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你要是不满意我帮你,干脆让我去睡觉好了!”苏妙扁着嘴,不高兴地说,望向手里的兰花信笺,“这信封好漂亮,像是女人用的,皇上的情书吗?”
钱德海因为她的胆大放肆头皮麻,却又不敢真训斥她,或者说,其实钱德海对苏妙这个胆大包天做菜又确实好吃的姑娘还是挺喜欢的。
“苏二姑娘!苏二祖宗!你就老老实实地帮老奴打扫打扫书房,然后你想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成吗?”钱德海无可奈何地问。
苏妙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看你这么慌张,这肯定是皇上的情书。”
她嘴里说着,正打算将匣子封好装进箱子里,不料从背后伸出来一只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匣子。苏妙吓了一跳,回过头,抢走匣子的人正是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梁铄,下棋的时候,梁铄本来想跟苏妙玩,可苏妙说她讨厌下围棋,于是她就被派来打扫书房了。
钱德海已经不是头皮麻而是全身麻了,他扑通跪下来,战战兢兢地请罪道:
“皇上恕罪,是老奴没跟苏二姑娘说明白,苏二姑娘也是怕匣子里生虫才打开的,求皇上恕罪!”
苏妙莫名其妙。
梁铄盯着匣子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瞥了苏妙一眼,她正用一双澄澈如水的大眼睛迷茫地望着他。
“你猜这是什么?”梁铄先前吃到了不少特别合他胃口的好东西,这会子心情不错,倒也没生气,他笑问她。
“情书。”苏妙无视钱德海杀鸡抹脖子的狰狞表情,简练地回答了两个字。
梁铄笑出声来:“什么情书?这是皇后在和我成亲之前写给我的书信。”
……那不就是情书么?
梁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颇怀念地翻着匣子里的书信,笑说:
“这些书信都有三十多年了,皇后也已经过世三十一年了。”
苏妙凑过去瞧,现所有书信的封皮都是空白的,她疑惑地问:
“为什么所有的信都没有落款,也没有收信人的名字?”
梁铄一愣,看着空白的封皮,顿了顿,回答说:
“皇后当时在凌水宫,朕那时候也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大概是怕被人现吧,她送来的信封面都是空白的,于是朕回给她的信封面也是空白的,时间久了成了习惯,成亲之后她给朕的信封面也是空白的。”
苏妙歪头想了一阵,没能忍住,问道:
“凌水宫到底是什么?”
“阿味没告诉你?”
“没有,他不跟我讲这些事,我也不太想听他跟我讲这些事。”
“不想听还这么好奇?”
“不是好奇,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宫里会有凌水宫,凌水宫里真的只有女人没有男人?”
“最初时是男女都有。凌水宫是圣武皇后创建的,开国之前的乱世,圣武皇后是赫赫有名的女将,那个时候她麾下男女都有。凌水宫名为‘宫’,却不是内宫的意思,凌水宫直属于皇后,圣武皇后之后是孝武皇后,孝武皇后之后是孝平皇后,那段时期的岳梁国女子尚武,几位贤后都是武将出身,那个时候是凌水宫最荣盛的时期。可是到后来,世风开始改变,太平盛世,女子受传统礼教约束,习武的女子越来越少,导致凌水宫开始衰败。虽然还存在着,虽然依旧直属于皇后,可是凌水宫渐渐隐于内宫,变成了助皇后治理六宫排除异己的工具,凌水宫的作用完全被改变了。”
梁铄愿意仔细讲,苏妙也乐意好好听,直勾勾地盯着他,听的入了迷。
“凌水宫被当做花瓶经历了许多年,一直到我的祖母端敬太后成为太后。端敬太后你应该知道,先皇十八个月时登基,端敬太后从那时起垂帘听政,一直到端敬太后过世,四十几年间,端敬太后把持朝政,独揽大权。端敬太后在世时,效仿圣武皇后在宫中创立了女官制,那时的女子皆以入宫做女官为荣,做过女官的女子,无论是在娘家还是未来的夫家,地位都不是普通女子能及的。当时有大量女子涌入皇宫,可能够成为女官的女子少之又少,这些成为女官的女子皆出自凌水宫。
凌水宫表面是教养女官之所,其实是直属于端敬太后的情报所和监察所。端敬太后担心朝臣在先皇亲政后令她交出政权,于是设立了凌水宫,因为选拔男子太引人注目,所以她大胆的启用了女子。凌水宫内的女子号称‘脂粉刺客’,可以随意缉拿臣民,用各种方式替端敬太后搜集情报,甚至在端敬太后的默许下进行暗杀。
在端敬太后当政的第二十年,凌水宫内的刺客甚至遍布梁都城几乎所有贵族男子的内宅,那个时候的岳梁国,实际上是被端敬太后和她的凌水宫操控着的。
先皇年轻时,大概是想过反抗的,可是那个时候端敬太后的势力太过强大,先皇始终没有办法对抗端敬太后,长时间的挫败和失意让他开始沉沦在酒池肉林中无法自拔,一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他的最后是死在酒池里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