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考两天对于顾初来说过得很快,她写完卷子偶尔有多的时间就朝沈易的后背瞅,没瞅出什么,就觉得沈易的背似乎能给人安全感。
这场考试对许昕来说就是场折磨,两天都在用脑,她纳闷地抓了抓头,几根青丝缠在手指上:“按这个度,我都不用等老了,现在就可以秃完了。”
顾初听见了轻笑两声,建议说:“买点生姜洗头。”
许昕撇嘴:“我觉得这是学习的后遗症。”
话是这么说,该学还是得学。
顾初的脑袋在换了一次药后没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留下了淡粉色的疤痕,沈易好几次盯着疤欲言又止。
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初又现他看着自己的疤出神,打断他:“后桌,人不留点疤都不算来世间过。”
沈易视线下滑,四目相对,小姑娘吃饭慢,细嚼慢咽,这会餐盘里还剩了辣椒炒肉,只能看见辣椒丝在面上盖着。
“哦。”他吐出个字,有点漫不经心。
顾初也“哦”了声,慢吞吞夹了一筷子辣椒塞嘴里。
旁边的程砾适时问沈易竞赛的事,沈易说周六预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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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铃声响第一声的时候,教室登入个不请自来的来客。
老高一手保温杯,一手叠纸张,做惯卷子的众人一瞧就知道是什么。
“高老师,你不和我说声,我给你把东西抱过来呀!”程砾拍马屁,声音从穿透了前排,抵达老高的耳朵里。
老高吹胡子瞪眼,纸张在手里颠了颠,对程砾说:“你小子,我可请不动!”
他这数学课代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时候有事根本找不着,还得他亲自来才行。
迎着众人哀戚的目光,老高上嘴皮打下嘴皮镇定地说出了要人命的话:“从今儿开始,你们午休都得抽半个小时的时间学习了啊。这可不是我规定的,上边规定的,不准在背后偷偷骂我啊。”
话毕是“两岸猿声啼不住”,阵阵哀嚎,隔壁班也没好到哪去,整个高三教学楼都被这消息给搞得封心锁爱,下课都没啥人在外边乱晃了。
万主任巡查完背着手很满意。
高三的休息时间跟过山车似的,骤减许多,体育老师彻底被迫歇业。程砾那活泼的性子也磋磨了不少,整日都睡不醒的样子,碰上语文课和英语课能表演个下课秒睡的特技。
沈易周六参加完预赛,成绩出来得很快,不出所料地进了复赛,除了他,班上还有几个人也进了,林博特地在班上好好夸了人,让他们好好准备复赛。几个人里有朱涛,自从出了涂月那件事,朱涛也不爱和程砾他们玩了,大多时候自己一个人默默看书,不大搭理周围的人。
无缘复赛的李光还说,朱涛是打通了学习的任督二脉。
顾初没当回事,希望朱涛不要整幺蛾子就好。
复赛在下旬,在此之前,沈易他们要去参加为期五天的集训。
放学回家的路上,程砾问沈易他们是去哪集训。
沈易说了另一个学校的名字,那学校也有好些年头了,在郊区去了。
“一中那帮也去吗?”程砾问。
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比他们学校逼格还高,里面是人才济济,师资力量强,非常重视竞赛,几个火箭班每逢比赛都是全员上阵。
不过在竞赛上,程砾也不得不承认比不过他们,毕竟一山更比一山高。但他就是很不爽,这不爽来源于两座学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的“恩怨”,更来源于去年他参加数学竞赛,碰见一中那群鼻孔朝天的,就差没真的上天了。
今年有沈易了,正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沈易摇头:“这个集训是学校组织的,不和我们一道。”
程砾觉得有点可惜:“那帮孙子,优越感不止一点,谁叫人真的很牛逼呢!但咱也不弱,他们就该碰碰你这颗硬钉子。”
沈易不以为然,仔细叮嘱顾初,要准时吃饭,不要贪凉,前两天顾初多吃了冰棍,闹肚子了,搞得人着急忙慌的。
顾初点着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
程砾一言难尽,表情复杂,沈易不耐烦问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程砾说:“阿易,你就跟要出远门的老妈子一样照顾无法自理的孩子。”
老妈子-沈易:“……找死?”
孩子-顾初:“……我觉得不是。”
没等拳头落下来,程砾嘻嘻哈哈说了其他事。
路上不停有汽车驶过,扇去闷热的风,汗水不断洇湿校服。
沈易忽然抬手摁在了顾初的额角,那块疤上,热度给顾初一激灵,她不解看向沈易。
沈易神色认真,语气也难得的肃然:“初一,别让我回来看见新伤疤了。”
顾初笑着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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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走的第一天,顾初还习惯性地往后靠,没听到意料中的那句:“怎么了?”
顾初将翘着的椅子腿都放平,还有点失落,她极轻地叹息,却还是被许昕听见了。
许昕一副“我明白”的神色,调侃:“想沈易了?”
她以为顾初会矜持羞涩地口是心非说没有,结果顾初很坦诚地回答:“是有点想。”
许昕想,恐怕再找不出像顾初这样真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