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说完这句,顾初大脑一片空白。
四目相对,停车场里很安静,车内也很安静。
顾初才意识到,自从相遇后,她好像没问过沈易过得怎么样,没听他说过没有她的八年时光。
甚至早在回国时意外碰见了沈严,也不曾向他打听一丝一毫。
心里到底是怕的,怕自己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可能他都已经遗忘了,怕他身边有其他人。本以为最没安全感的是自己,可现在才现,沈易也是很没有安全感。每天的早安晚安,时不时的没话找话,都在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回来了。
“沈易,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顾初终于问出了这句迟来的问候,喉咙像卡了刺,每吐出一个字都隐隐泛疼。
沈易的黑眸迷离,交叉在腹部的手改为一只放在大腿处没节拍地敲着,他在思考。
“其实生活是一样的,就是找不到你了。”
“我考上了B大,进了法学院,每天听课下课吃饭打工,几点一线,挺忙的。我们学校有家麻辣烫挺好吃,我就想你肯定喜欢。”
“下雪的时候会想,你那里会下雪吗?”
“做作业的时候会出神的想,你会怎么做。”
顾初听得眼眶热,暗哑的声线充满故事感,说话的人仰着头近似游离神外徐徐讲着这几年的所感。
“对不起,沈易。”顾初垂着头难受地呢喃,现在她的语言系统失灵,只能重复这几个字。
可归根到底,她的错又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好多人说有沈易等她的八年多么辛苦,可她也未曾轻松,她也想完全没有芥蒂和他在一起,想让自己的自卑变为自负。
沈易心疼她总是垂头地道歉,一时又有点懊恼为什么喝得迷糊了就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他倾身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初一,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那时候我们都太小了,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去处理过范围的事情,我们想以最好的面貌去面对对方,留有体面,“我只感谢你回来了,没忘了我。”
顾初也用力握紧他的手,给予回应:“阿易,我们都放下过去,往前面走吧。我不会离开你了,你放心。”
沈易那颗久不落的心得到了承诺,他终于也落地生根了。
“好,我们往前走,初一,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该是我做得太少了,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我现在有能力了。可以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你也陪我一辈子。”
顾初在这场带着醉气的深情告白中,现沈易的喉结蔓延上红色,直到耳朵尖。
她看破不戳破,笑着说:“好。”
就像曾经那般,他们都还是愣头青,一个问好不好,一个坚定的说好。
时间长河里,我们被冲散又聚拢,这是莫大的缘分。
*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彻房间,在床头柜上叫得欢。
银灰色的棉被里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沈易习惯性地伸手摸到手机,眼睛眯了眯,还没看清楚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另一只手就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
他意识猛地回笼,昨晚顾初送他回来,给他放床上要走,是自己粘着人不让走还给扯上床。
什么都没做,但他清醒的一瞬间,脸爆红。
他就很不要脸。
铃声还在手里响,顾初被吵醒,动了动头,揉着眼睛坐起半边身子,往旁边凑近看了眼,提示他:“接电话了。”
沈易慢半拍地“嗯”了声,略带慌乱滑过接听,搁在耳边:“老大,你还没来上班啊?赵par在找你,说有事找你商量。”
沈易张嘴,嗓音嘶哑干燥得不像话:“知道了,马上。”
顾初闻言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给你喂了解酒药,头不疼吧?喝点水润润嗓。”
对方听话地直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接过水喝完,回答:“不头疼。初一,我……”
他欲言又止。
顾初歪着头,不解:“?”
沈易犹豫片刻,说:“我,是不是唐突你了。”
顾初愣了下,旋即想到他在想什么了,笑出声,有时候沈易在某方面真的会青涩和傻气。她故意逗他:“是啊,可怎么办啊,我这辈子得非你不嫁了。”
本身是随性而言,顾初此后想起也是觉得十分羞涩。
因为下一秒沈易拿着手机点开录音,让她重复一遍。
闷骚、腹黑!顾初狠狠腹诽,死也再说不出口。
两人吃了个早饭,沈易给她送到店门口,还索要了个早安吻,弄得人脸红心跳才放过。
推开诊所的门,顾初在戏谑的目光中把带来的早餐放他们桌上:“辛苦你们了,我来迟啦。”
玲子正在给一个狗狗做孕检,只有小晚在前台,见有吃的,咧开了嘴:“这么客气,沈大帅哥送过来?”
顾初边换衣服,边说:“是啊,这不良心不安,就想着客气点么?”
小晚吃包子的手顿了下,咬着包子,坏笑着走到顾初旁边,趁人不注意撩了下衣领,往里探。没找到想象中的痕迹,她还有点可惜,包子缺了个口,她拿在手上,含糊着说:“没有干柴烈火?”
顾初正了正被她扯歪的衣领,也没生气:“我们都是正经人。”
“喔~我们Jane自从谈恋爱了,玩笑也开得勤了,说话做事都透着甜蜜蜜的味啊。”小晚揶揄着吃完最后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