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用力的将那两个泥人往墙上掼了过去,就听一声闷响,那一对泥人撞到了墙上,七零八落的跌了下来,变成了一块块碎泥巴掉在了雪地里,被那白莹莹的雪色映着,黑乎乎的一片,显得肮脏不堪。
☆、华瑞堂戏谑姻缘
“啪”的一声,乌蓝的夜空里绽开了一朵极其绚丽的花朵,那烟火璀璨的照着大地,在雪地里边点点的碎泥渣子被这道亮光照着,似乎更黑了些。高祥看着那一地的泥屑,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受伤,他抬起头来望向淑华,那个站在面前,长得粉妆玉琢般的小女孩,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砸了泥人儿?”
淑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来,天空忽明忽暗的烟火照得她的脸孔也不住的变幻着色彩:“你就拿两只泥人来哄我,难道不该给我买些贵重点的东西?即算是秋华的那种珠花,也比这两个丑东西要好。”
这是丑东西?高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可是自己精心的挑选出来的一对泥人,本以为淑华该是会和秋华一样的反应,接过泥人,欢喜的看上一阵,朝他微微一笑,不住的赞美着:“这对泥人可美,瞧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和真的一样呢!”
没想到在淑华的心里边,这竟然是两只丑东西!高祥心里一阵烦恼,一言不,攥着那个小袋子便跑了出去,淑华站在圆形的拱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在雪地里很快淡出只余得一个影子,小嘴一瘪,几乎要哭了出来。
这对泥人有什么好看的?真想不通那高祥还当宝贝来送给她。听说那高祥的父亲走之前送了不少值钱的物事给祖父,这高祥身上也该带了银子,难道就不会买些好东西给她?母亲早些日子答应过给自己买好看的簪子,可到现在还不见影子,一想到这个,淑华便觉得更加委屈了,为何大家都在哄她,便没一个真心实意的。
高祥拉着脸跑回了前坪,打雪仗依旧还在进行着,只是仆妇们都已经失去了跟着起哄的乐,几个人聚在一处说着闲话,手里拿着的灯笼将一团温暖的颜色照在地上,那冰凉的白色也变得有些暖心的红了。
“怎么样?”秋华见高祥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迎了上去小声的问他,见高祥摇了摇头,讪讪一笑:“我知道她不会要我的年礼。”
“她不仅没要你的,就连我送她的泥人都不要!”高祥愤愤的将那珠花拿了出来交到秋华手上:“她说要我给她买些贵重的东西,还说我挑的泥人是丑东西!”他难过的看了秋华一眼,很不服气的问她:“你说那泥人丑不丑?”
秋华见着高祥这神色,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赶紧摇了摇头:“那泥人做得可精致了,上的颜色也鲜艳,又哪里丑了?因着淑华没有跟着学画画,所以她不知道什么才叫美,你便别往心里边去了。”
得了秋华这软软的安慰,高祥似乎感觉舒坦了些,望着秋华宝石般闪亮的眼睛,嘴唇边那抹微微的笑容,一种温柔的暖流在心间荡漾开来,他极认真的对秋华说道:“我觉得淑华实在浅薄,真不值得交往。”
两人正在这边说着话,春华拉着夏华跑了过来,几个人闹成了一团,高祥也立刻将方才的不快忘到了脑后,也没有注意到假山旁边淑华寂寞的站在那里,眼馋的看着他和秋华她们打打闹闹。
到外边玩得没得了力气,秋华他们被丫鬟婆子们带着进了华瑞堂的正厅。飞红伸手在秋华身上探了下,吃惊的喊了一句:“哟,都是一身大汗了!”旁边银花笑着给春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哪能不出汗的,瞧他们刚才在外边闹腾得厉害!”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听着说少爷小姐们出了一身大汗,赶紧叫丫鬟婆子们赶紧带着他们回自己园子,擦了身子再去歇息,免得汗冷了便容易伤风。嘉懋和春华听了都不乐意,扭着身子道:“还没得吉利钱儿呢。”夏华和嘉荣也在丫鬟们身后探出脖子来吵吵嚷嚷的不愿意走,乐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容老爷向容夫人瞅了一眼:“快把荷包给他们,让他们早些回去歇着罢,也这么晚的辰光了,差不多都到点了。”
容夫人朝贴身丫鬟秋菊点了点头,她转身走进去拿出一堆荷包儿来,每人一个。春华和嘉懋素来是第一个,占强算他们的,早就冲了上去夺了一个荷包嘻嘻哈哈的跑到了一边,而淑华也没甘心落后,挤在春华身后伸出了手,秋菊素日里得了贾姨娘不少好处,自然也就先将荷包给了她。
夏华和嘉荣也跑了过去从秋菊手里拿了一个,秋菊手上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荷包便只剩下一个了,而秋华和高祥两人还站在一旁抬着头盯着她看呢。秋菊脸上变了颜色,转身望向容夫人,声音有些迟疑:“夫人,这荷包儿怎么少了一个?”
凡是遇到钱的事情,容夫人都不愿意让别人沾手,所以每年给孩子们的荷包都是容夫人亲自准备的。容老爷见荷包竟然少了一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望向容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容夫人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我倒忘记了高少爷今年在咱们家里过年,忘记给他包了。”她一脸尴尬,一迭声的说道:“我这就去再包个。”
“祖母,不用劳烦你回主院了,这华瑞堂和主院距离甚远,天气又寒冷,祖母还是坐在这里烤火罢。”秋华见容夫人作势要站起来,可脚下却没有挪动半分,知道祖母吝啬的性子又出来了。她赶紧走上一步,朝着容夫人行了一礼道:“高少爷是客人,这荷包儿便给他罢。能陪着祖父祖母一起团年,这便是一桩吉利事儿,秋华已经是有福气之人,就不用那些吉利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