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明明只需要我一个孩子。而我这个陪伴他们十年的孩子,只因为不是他们亲生,只因为家中缺粮少食,便想让我主动离开。
“好,既然他们想让我走,那我便走。幸而老天怜我……”
血液从额头流至眼前,荀箫一时看不清荀笙的模样。
他单膝着地,从未想过自己会再经历一败涂地,心里千万不甘,此时却只能任由荀笙宰割。
“我这么多年同样刻苦修行,为何就是比不过你,作为弟弟,你生来就应比我弱小,不过是幸运了些而已。”荀箫的下巴被抬起,四目相对间,荀笙扯开嘴角,爱恨纠缠于眼底,低哑道:“你我相伴十来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怎会舍得杀了你。”
之后怎么样了?
是了,他被护法舍命所救,目睹护法以自爆手段来求得他的生路。
而从未退缩过的荀箫,第一次躲藏起来,最后流落至千里之外的村庄,委屈躲藏,只为将来亲手杀了荀笙。
木竹面含冰霜,倏然睁开眼,从回忆中抽身,拍掉被风吹到肩上的草叶。
一旦动弹,身后的异样和浑身酸痛便分外鲜明。
今早,当他睁开眼看到颜旭之沉睡的面庞,恍惚间想起昨晚生过什么。
仿佛情不自禁,仿佛被蛊惑,他可以清晰回忆颜旭之的一举一动,再细细想来不论是他还是对方都像是着了魔一般。
而这一切都是点燃阳雌香之后才……
荀箫提高功力从不靠灵丹妙药,从来对这类练武修心的宝物的嗤之以鼻,也并不了解到底是不是阳雌香的问题,十分狐疑。
更让木竹难以置信、倍觉羞耻的是,那一刻,他明明是清醒的,但却觉得颜旭之的手仍在身上游走。
而当时他忍下杀意,跨过地上与衣物丢在一起的剑,慌不择路地逃离了。
要是过往的荀箫,绝不会善待颜旭之,而他明明在入睡后想起了所有,竟还会在关门时仍蹑手蹑脚,像是怕惊醒某个人。
木竹,不,他是荀箫。
既然想起所有,该走了。
——颜旭之为你所做的,你不打算还了吗?
——荒唐一晚,谁都不想见谁才是真。况且……昨晚那般承欢颜旭之身下,简直奇耻大辱。
——蔡续呢,这段时间的师徒情谊不作数了?
——蔡续要是知道自己做了魔头荀箫的师父,且还好好活着,梦里都该笑醒。
一个问题冒出又被解答,荀箫回头望向身后大片草木,并没在希冀什么,停下来休息也不过是不想欠颜旭之人情,思考该不该留下什么。
一步迈出。
“慢着!”有力而纠结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荀箫脚步一顿,白衣人影已至身前一部外,挡住他的去路。
蔡续院子、竹林和学徒大通铺,任何能找的地方颜旭之都迅找过,却还是不见木竹踪影,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起初遇木竹的山林,于是依照记忆来此,而木竹竟真在此地。
颜旭之暗中观察片刻,纠结着该不该现身。
木竹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想必同样不好受。
就在木竹似乎毅然决然迈步之际,颜旭之内心千回百转,终于决定阻止。
颜旭之下意识地握紧刀鞘,眉头微蹙,紧抿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面面相觑间,被无敌尴尬淹没。
“木竹,我们谈谈?”颜旭之尽量和平,打破诡异沉默。
木竹迟疑着还是点了头,颜旭之松了口气。
不论是站定还是坐下都让人尴尬,木竹同意颜旭之的到处走走。
颜旭之注意到木竹走动间皱起的眉,昨晚生的事不合时宜的浮现,不觉地身趔趄,尽力维持表面平静才稳住身形。
之所以如此荒唐还要说到许宿身上,颜旭之想了想除去许宿重生一事,尽量以不触怒木竹的敏感,轻描淡写述说道:“我刚来酒剑坞的那天,碰到许宿你还记得吧?许宿与我在儿时相识,算是儿时玩伴吧,后来我离家去巽风观拜师学武,许宿对我不曾忘怀。
“那天我们重逢,他将月雌散下在龙膏酒中,大概是想用阳雌香让一切生得顺其自然。但阴差阳错,你被我牵连。
“许宿或许是良心现,没真用这做法,不曾想我却因和慕容煜比试酒量获胜还是得到了阳雌香。”
木竹全程直视前方,表情没有波澜,淡定得很。
但这份淡定在颜旭之看来就是木竹受了极大刺激。
颜旭之当然也不好受,谁被药物控制生这种事都不会好受,但他本就是双性恋,到这个世界后常年清心寡欲,难得泄一次,通体舒畅骗不了心。
他气愤许宿龌龊的所作所为,气愤慕容煜一无所知的助攻,但木竹完全是被颜旭之牵连,是个男人莫名其妙被男人压,自尊心都会受挫。
“是我不小心点了阳雌香……”
木竹话还没说完,颜旭之往前挪了一步,再次站到木竹面前说道:“木竹,你我都是男人,有话直说吧。昨晚生那件事,你或许不想再看到我,但你平白无故被我牵连,我实在无法甩手而去,为表歉意,请让我在品酒宴之前传你一甲子功力。不是我不想传你更多功力,你目前的身体承受度有限,一甲子是极限……你笑什么?”
颜旭之已做好失去绝顶后期实力的准备,木竹却低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