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能办到。
“苏姐姐。”刘妈妈从外面进来,呵着气,回道:“今天奴婢在那边守了一天,他们有两个婆子出去过,在外面待了有一会儿才回来,奴婢没跟着,不过看样子在筹办什么大事。”
年底了,能筹办什么大事,而且崔姑姑刚刚赔了五千两,心气不顺,毁了几柄扇子怎么能消气呢。
她来回走着,忽然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名声!”她停下来看着刘妈妈,“你去京中几家有名的绣馆看看,打听一下锦绣坊有没有和他们说什么。”
绣坊是养着绣娘做绣品的,绣馆则是有铺面,专门做零散买卖的。
“好,苏姐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打听。”刘妈妈说着,随意吃了几口饭又出了门,大家又赶着做了一会儿事,这才各自散了回去,苏婉如便待在霍姑姑这边做着事等刘妈妈回来。
崔掌事的伤势好了一些,虽还不能坐,但是走路慢慢走已经没有问题,她看着黄莹,问道:“请柬都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不过掌事,这事儿是孙官人的事,我们请不到他来,是不是不太好办。”黄莹有些担心,崔姑姑道:“怕什么,我亲自出马,他没有理由不来,而且,他要的是扇子,我们能给他。”
“那肯定可以。商贾重利。”黄莹笑着道:“他有这么多好处,没有理由不过来。”
第二日中午,崔掌事收拾了一番,亲自去刘孙官人在京中的宅子,婆子拍了门是个小厮开的,见着她们一愣,回道:“我们东家出去了,姑姑若是要找他,不如去妙事茶馆,他在那边。”
崔掌事直皱眉,他自己的买卖耽误了,难道一点都不着急,还在茶馆听书?
“走,去妙事茶馆。”崔姑姑上了马车,一行人往茶馆而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的笑声,小厮拦住了他们,道:“抱歉,这会儿茶馆被人包场了,您要想听书,两个时辰后再来。”
“包场?”崔掌事微怔,正要问什么,就看到临街的一间补子铺子的东家进去,她顿时喊道:“你怎么能进去。”
那东家忙上来行礼,道:“崔掌事好。今儿宝应绣坊包了三个时辰,说要请京中所有绣馆绣坊的掌事东家听书。”又道:“我们这不是年底也没什么事,就赶着来热闹热闹。您可也是来瞧热闹的。”
“有什么可看的。”崔姑姑拂袖正要走,忽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叫好声,苏婉如的声音甜甜的,穿透着出来,“感谢各位捧场,人都说同行是冤家,今儿我们就放下旧仇旧怨,热闹热闹。”
众人鼓掌,有人喊道:“苏绣娘,你这来京城没多久吧,就得了你们姑姑信任,小小年纪很不简单哪。”
“承蒙您夸奖。”苏婉如拱手,笑着道:“我们姑姑心善愿意收留我。二来,这也是我和我们姑姑的缘分,大家彼此信任,现在刺绣难做,我们若能彼此扶持,彼此照应,将京城的刺绣打响了名声,让别处一听到绣品就想到燕京,甭管哪家绣坊的,我们就是一个整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有道理,事情就该这么办。”有人应和。
苏婉笑着,站在高台上,笑盈盈的道:“今儿呢,我请大家来还有一件事。前几日我和孙官人签了个买卖,他从我这里拿了二十柄的团扇,其中被人害了出了点意外,这扇子算是毁了……也不管问题在哪里,宝应绣坊今儿请大家做个见证,这二十柄扇子我们认,我们赔,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对不推卸,这做买卖就讲究诚信,孙官人信我十分,我就要回他二十分的诚信,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静了一下,因为这里大部分都收到了锦绣坊的请柬,就在明天,请大家去锦绣坊。
责难宝应秀坊欺诈客商的事。
没想到,宝应绣坊今天就请他们来解释这件事,不但没有欺诈,还毫无怨言的将责任一律承担下来。
这的确是诚信,令大家刮目相看。
“当时霍姑姑和苏绣娘就应了这件事。”孙官人也起身,和大家抱了抱拳,“各位有的接触过,有的还是头一回见,今儿我也做出回应,往后我孙某所有的刺绣买卖,不管大小,一律和宝应绣坊合作。在这里,就先和大家道歉,这买卖刘某是没法照顾各位了。”
一静过后,众人都纷纷点头,有人喊道:“苏绣娘这样给我们竖个榜样,您说的没错,刺绣买卖难做,我们就更要团结一心,就更要讲究诚信,不然将来大家就一起结业,等着饿死了。”
众人应是附和。
“今天我和各位东家,掌柜都是第一次见,往后大家都是同行,有苦难我们互相照应,但凡我们宝应绣坊能办得到,在所不辞!”苏婉如大声道:“力求我们一起进步,一起壮大买卖,赚的盆满钵满。”
“好!”众人齐喝。
苏婉如这话很有煽动性,是每个人心里所想所盼,不用在锦绣坊的牙缝里过日子,这是许多年来大家的愿望。
所以,个个高兴,兴奋。
叮叮当当的鼓声响着,里面热闹沸腾,崔姑姑站在路边,不敢置信的看着婆子,问道:“她在做什么?”
“请大家做见证人。”婆子也很惊讶,包一个茶馆,三个时辰,宝应绣坊不但化解了这次危机,还将自己推出去,认识了京中所有的大小铺子的东家,以及自己的同行。
往后,别人再提宝应绣坊就不会陌生了,即便再生诚信的矛盾,别人也一定想到今天他们大张旗鼓,承认自己的失误,宣传自己的诚信。
等年一过,外面的货商进京也一定会听说今天的事。
这手法,可真是闻所未闻,却颖独到,直击要害。
崔姑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应对,她明天喊大家去是要宣布这件事,准备挟持孙官人给宝应绣坊一个警告和裁制,没有想到,她们先下手为强,化被动为主动了。
她想到那个一脸得意骄傲的小姑娘,脸色一点点变的难看起来。
几柄扇子赔的银子,如何能和一个绣坊宣传出去的诚信相提并论,这在将来能给她们带来无数的好处和名声,“我们走!”看来不仔细给她一点颜色,她是不会学乖的。
崔掌事带着婆子回去,正好与一来取货的客商在胡同里撞上,她的马车退开,两人隔着马车打了招呼,“……今年的货我取走了,明年的清单等过了年后我再来和您细说。”
“那您路上慢些,天冷路冻着,安全重要。”崔掌事颔,目送那人出去,那人一走她就进了锦绣坊,气的来回的走,怒道:“真以为占着宁王爷就能横行霸道了。也不看看锦绣坊背后的人是谁!”
她气的摔了个茶盅,“你给我等着。”等裴公公忙完了,再腾出来将她彻底连根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