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心里没底,便问她自己何时可出宫。
女梁看了她一眼,道:&1dquo;太宦只命我服侍玄,其余并不知悉。”
先前住在传舍里,阿玄外出虽也有人随着,但无论如何,比身处王宫要来的自由。
何况昨晚生了那样的事,阿玄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是心里也明白,如今以自己的身份,连性命都不能自主,何况是这具身体的自由?既然暂时出不了王宫,也就只能暂时先住下来。
坦白说,如今她心里最抵触的,便是被庚敖再唤去侍寝。
好在一连数天过去,非但再没有侍寝之召,连那人的面都未曾在她面前露过。
阿玄原本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慢慢开始放松了下来。
或许,那天晚上的那件事,只是个意外而已,她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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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室,庚敖阅简牍,渐渐全神贯注之时,寺人入内禀报,宰夫买前来求见。
宰夫买是穆国公族,掌朝治之法,论辈分,庚敖唤他叔父,听他来了,便落,让寺人传他入。
宰夫买入内,向庚敖行臣礼后,开口便问:&1dquo;君夫人之事,君上可有定夺了?”
庚敖不语。
宰夫买又道:&1dquo;君上若迟迟不立君夫人,则王宫无人掌妇法,社稷亦无以稳固。”
庚敖微微皱眉:&1dquo;先烈公之孝,除未及满月,叔父何必如此催促于孤?”
宰夫买道:&1dquo;君上!非买一味催促,乃为我大穆社稷!君上当早立夫人,此并非买一人之愿,凡我穆国卿大夫,无人不与我同愿!”
庚敖父君一脉,只得先烈公和庚敖两子,先烈公无留子嗣,庚敖一出孝期,宰夫买催促他立君夫人,也算不得无理取闹。
庚敖眉微扬:&1dquo;叔父所言有理。只是孤问于叔父,孤当立何女为君夫人?”
宰夫买迟疑。
庚敖道:&1dquo;卿大夫或主伊贯之女,或主晋公女。以叔父看来,孤当娶何人为妥?”
宰夫买终于道:&1dquo;两家各有利弊。若联姻晋公女,我穆国助公子颐固位,日后可得一盟邻,共慑楚人。若立伊贯之女为君夫人,则有助我穆国安定,君上也如虎添翼。”
庚敖微微一笑:&1dquo;叔父所言极是,故孤权衡不定,迟迟未做决定。”
宰夫买急道:&1dquo;买听闻,君上数日前曾去牛耳山探望叔祖,叔祖何意?”
庚敖道:&1dquo;叔祖命孤自行定夺。”
宰夫买一愣:&1dquo;这&he11ip;&he11ip;”
娶哪个女人当夫人,于庚敖而言,并非他个人之事,宰夫买急,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手指于案面下意识地轻叩了数下,沉吟片刻,展眉道:&1dquo;孤邀晋公子一道秋狝,不日出行,待归来,再做定夺,如何?”
庚敖虽年轻,但比起从前烈公,宽仁有余而魄力不足,从深心来说,宰夫买对公子敖更是敬服。见他答应游猎归来便定夺此事,自然不再催逼,诺声退下。
宰夫买离去后,茅公入内,向他禀告秋狝的预备之事。
庚敖一边听,一边继续阅着案上简牍。
茅公禀完,又道:&1dquo;秭女玄,老奴已派人去往秭地探查,如今如何安置,老奴定夺不下,来问君上之意。”
庚敖握的手微微一顿,驱散脑海里骤然浮现出的那夜的种种,淡淡地道:&1dquo;你看着办便是了。”
茅公道:&1dquo;如此老奴便直言了。那晚后,无人不知君上幸了秭女。秭女既成君上之人,于从前便不同了,老奴以为,也当叫她熟知王宫礼仪,故这几日遣了女梁到她那里详加教导。以老奴之见,若秭地消息回来确信,则往后不必再送她出宫了,就留她在君上身边,长久侍奉为宜。此次田猎,来去至少大半个月,老奴先安排她同行,君上以为如何?”
庚敖未应声,继续走。老寺人在旁静候片刻,躬身道:&1dquo;如此老奴便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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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很快就知道了,那晚上的事,原来还是自己想错了,并不只是个意外。
因为很快,就又有了后续。
女梁来她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服侍她,而且,她似乎还肩负了教导她王宫规范的职责。
她向阿玄解说王宫之妇应当具备的德行、言辞和仪态。大到祭祀之礼,小到如何协助日后的君夫人进献盛有黍稷的玉敦这类细节,当然更多的,还是教导她应当如何侍奉庚敖——这座王宫里的所有女人的唯一男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