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祁丹朱迈步走进乾安宫内,锦帝见她面色苍白,赶紧让人将她扶了起来,赐坐给她。
祁丹朱这次没有拒绝,谢恩坐下。
锦帝关切道“丹朱,朕听说你受了风寒,身子还没恢复怎么就跑过来了你有什么事让宫女们来通知一声就行了,不用亲自跑过来。”
祁丹朱拢了垅身上斗篷,虚弱地咳了一声,道“父皇,儿臣心中急切,才亲自跑了这一趟,儿臣听说皇后娘娘派人送去沈府经书里夹着一情诗,那情诗绝非儿臣所写,儿臣亲自前来,是想请父皇彻查此事。”
锦帝面露惊讶之色,“丹朱向来活得自由,不在乎他人想法,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丹朱这次何必如此紧张”
“儿臣是女儿家,此事事关儿臣名声,儿臣不得不紧张。”她笑了笑,露出几分少女怀春模样,“况且,儿臣担心其他人会误会。”
锦帝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在探究她对沈厚究竟是什么心意,过了一会儿,摇头失笑,意味不明地感慨道“一转眼,丹朱都长成大姑娘了,也到了该出嫁年纪。”
他设计这一出,就是为了探查祁丹朱心意,祁丹朱看起来对沈厚满不在乎,但她身子还没恢复就急着前来解释,如此欲盖弥彰,答案反而昭然若揭。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祁丹朱弯唇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茶。
锦帝放下手里奏折,浅笑道“丹朱,其实你无需担心,那情诗字迹很明显跟你字迹不一样,只要留心观察就能现,此事朕已经派人查明了,是蓬莱宫一位宫女所为,她心悦沈家公子,借这个机会将情诗夹在了那些经文里,大胆表明心意,没想到被大家误会了,朕已经严惩了她,也让人跟沈家解释清楚了,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人误会你。”
祁丹朱露出松了一口气模样,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幸好父皇明察。”
锦帝一脸笑意地望着她,苦口婆心道“你身子不好就别到处跑,这几天在宫里好好休息。”
祁丹朱咳嗽了两声,点头道“儿臣知道了。”
锦帝兴味盎然,像闲聊一样道“朕听说你最近出宫出很勤,好像在宫外拜了位先生为师”
“嗯。”祁丹朱眸子一亮,笑盈盈道“父皇,先生就是我上次跟您讨要那位书生,他当时住在相府中,名唤君行之。”
“原来是他。”锦帝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祁丹朱轻轻颔,赞不绝口道“先生才学出众,是难得一见人才,今年应会参加科举,到时父皇可以好好攷较一下他才学,说不定可以为朝廷所用。”
锦帝笑了笑,诧异道“难得见到丹朱如此欣赏一个人,朕有时间定然要好好见见此人。”
祁丹朱信心满满,语调不自觉有些上扬,“先生已经拜姜太傅为师,如今就住在太傅府里,姜太傅学富五车,有他教导,先生才华必定能再上一层楼。”
锦帝微愣了一下,低声呢喃,“姜仁扈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徒了,你这先生是位有福气”
他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可能是想起了太子,神色有些复杂,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祁丹朱安静坐着,没有出声打扰他,太子是这个皇宫里禁忌,就连她也不能轻易触碰。
锦帝眸色莫测地看着殿外蔚蓝天空,沉默半晌,蓦然道“明渊当初拜姜仁扈为师时候,也是这样一个艳阳天。”
祁丹朱愣了一下,明渊是太子名讳,这些年来锦帝从不曾这样唤过,这还是第一次。
她不知该如何应答,抿了抿唇,锦帝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天是明渊周岁宴,当时朕虽然已经在众人拥护下做了皇帝,却还没有带兵打进京城,仍旧身处乱世。”
“战乱之中,兵荒马乱,如今回忆起来,明渊周岁宴办有些潦草,当时正好打了败仗,气氛压抑,众将士们前来祝贺,大家一起喝酒吃肉,开怀畅饮,气氛才渐渐热闹起来。”
锦帝回忆起峥嵘岁月,昏黄眼睛不自觉明亮了几分,“明渊生来便聪明伶俐,长得玉雪可爱,试晬时候,朕亲自抱着他,他一手抓住了金印,一手抓住了朕胸前龙纹,在场将士们看到这一幕,无不热血沸腾,他们都说这是极好兆头,代表明渊是龙子,而朕是真命天子,说明朕天命所归,必定能战胜敌军,夺得天下。”
“众人欣喜若狂,朕立即册封明渊为太子,并当场封姜仁扈为太傅,所有人都士气大振。”
“明渊生辰宴后,不知是因为明渊真是龙子,有上天相助,福泽庇佑,还是因为将士们受到了激励,从那日起,我们一鼓作气,反败为胜,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攻向了京城”
锦帝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余音在空气中回荡片刻,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大殿再次寂静下来。
安静大殿内,唯有屋外余晖从殿门照进来,冷冷清清,带着秋天萧瑟。
“然后呢父皇,之后生了什么”祁丹朱懵懂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带着刺耳尖锐。
锦帝抬手抹了一把脸,神色黯淡,声音低沉而沙哑,“没什么”
“哦。”
祁丹朱垂下眸子,乌黑羽睫遮住了眼帘。
太子就死在了入京之前。,,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