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凌妙妙急忙摆手,虽然十娘子长得像胖头鱼,瞳距比常人宽了些,但好歹眼睛鼻子该有的全都有,不缺胳膊少腿,她的相貌不应该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她也不应该这样自卑。
“是呀。”十娘子眯着眼睛笑,直笑出了双下巴,“长日无聊,我钻研厨艺,也好给阿准和楚楚换换花样。”
十娘子轻笑了几声,像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你不想问问我,怎样才可以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你吗?”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凌妙妙望着那晶莹剔透的樱花馅饼惊叹,这样的手艺,就是她最爱的做红糖馒头的那位厨子,都未必及得上。
妙妙联想到自己谜一样的攻略对象,忍不住点了点头:“那夫人说说看,怎么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我?”
桌上摆了褐色的栗子糕,浅黄的核桃酥,粉红色的樱花馅饼,雪白的白糖糕,摆在花瓣形碟里,恰好拼成一朵四瓣花,十娘子给两个人斟茶,茶叶里飘荡着小小的花苞,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飘荡出来。
十娘子看着凌妙妙眯眼笑,“阿准喜欢我,是因为……”她又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因柳拂衣回宫送帝姬,慕声闭门不出,这一日的宴席早早地散了。为补偿主角团,下午十娘子特意开了小宴,摆了几道她拿手的糕点,专请凌妙妙和慕瑶两个人。
“我可为他一日三餐亲自下厨,学会五湖四海的菜系;我可为他缝制冬装夏袍,做腰带,绣荷包;他康健我陪侍在侧,与他一同待客,他生病我侍疾床头,衣不解带;我包容他一切缺点,热爱他所有不足,我了解他一切喜好,爱他所爱,厌他所恶,守护他想守护,抵御他想抵御,我愿为他付出我所有的时间、精力、能力乃至生命。这世上,他找不到一个人比我更加爱他。”
用力闭上眼,一溜火花泄愤似的炸开,砰砰砰砰,四周游荡的小妖遭了殃,刹那间让他炸碎了妖丹。
“……”凌妙妙怔怔望着十娘子。
为什么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都是让他压在身下的……
端着茶杯的十娘子,用清甜的嗓音娓娓道来,明明是平淡的语调,说到最后,妙妙眼前似乎看到江堤浪涌,海浪咆哮,一场盛大的表演落幕时如潮的掌声。
……他就是犯病。
“你明白吗,想要让人爱你的最终奥义,只有一条。”
她的声音又甜又脆,直接穿越门板到了慕声耳中。他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榻,黑润润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菱形方砖,一盯就是半个时辰。
她将纤细手指贴上自己妩媚的美人唇,两只眼里似乎泛出了些哀伤的意味,像是澎湃的琵琶曲最后那铿锵的一拨弦:“——那就是付出同等的爱。”
被黑莲花气得半死的凌妙妙满脸愤懑:“我哪儿知道,他犯病。”
凌妙妙带着满脑子爱的教育混混沌沌迈出门槛时,恰与慕声碰了个面对面。
慕瑶惊愕地问妙妙:“……他怎么了?”
少年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看她的眼神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令人难以捉摸:“柳拂衣回来了,晚上开宴。”
往常时候,他早就欢天喜地自己凑过来撒娇,这一次却生硬地躲开了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进了屋。
“……哦。”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慕瑶好不容易关心一次弟弟,温柔地抬起手,想摸摸他的额头:“阿声,让阿姐看。”
慕声回头望着她的背影,凌妙妙一向没心没肺,这会儿也只顾自己往前走,只是她走得慢了许多,步伐有些虚浮,似乎有些……伤感。
再就是慕声,在树林里睡了半个时辰以后,忽然脸色大变折返,慕瑶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只是摇头。
他微蹙眉头。
先是莫名其妙跑出一个端阳帝姬,硬要跟柳拂衣告白,被婉拒以后,柳拂衣不放心她哭哭啼啼一个人回去,只得连夜将她送回凤阳宫。
凌妙妙望着沿路的木槿花,心里想,以爱换爱……这实在是一个笨办法,若是遇到对的人,事半功倍,若是遇到错的人呢?只怕南辕北辙,伤透了心也未必换来一顾。
第一次夜探制香厂,失败得没边儿。
只是,一个将爱奉为圭臬的女人,会是坏人吗?亦或是,爱被重视得过了头,也会扭曲成恨,至盈则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