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沐杨第一次厌恶萧席,就连萧席的脚步声都让他感觉心烦。心口像被什么堵着,他的自由,爱情,选择,尊严,都被身后那双脚一遍遍地踩踏,碾进这条不算平坦的小径里。
求求你了,可不可以放过我……如果你实在不打算让我好过,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折磨我,我真的不能再拖了。
他们踏上大路,萧席在身后提醒他,“这里就可以打车了。”
“不要。”喻沐杨停下,背对着萧席,闷闷地说。
萧席没听清,“什么?”
“不要过来,不要跟着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喻沐杨说。
萧席闭了一下眼睛,心痛难忍,“可是,你不是要去医院吗?我只陪你去医院,确定你没事了我就不跟着你了。”
鼻头一酸,喻沐杨突然好委屈,转过来瞪着萧席,“你知道我要去医院干什么吗?你有什么权利跟着我?恶不恶心啊?”
好恶心啊,太恶心了!
怀孕确实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己犯贱过来找你,敞开腿给你上,是的是的,一切都是我活该!
可这毕竟是一条命,是在我肚子里面,和我共呼吸的一条命,是拥有小小的手掌,会握着我的手指跌跌撞撞地走路的一条命。
可现在我要放弃他了,能不能别他妈跟着我,提醒我的愚蠢,又强调我的残忍啊!
很深的负罪感折磨着喻沐杨,他幡然领悟,原来自己对这个生命那么不舍,那么歉疚。
他不停流泪,又觉得这是鳄鱼的眼泪,他是终结一个生命的刽子手,他凭什么哭?
恶心,恶心,恶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自己怎么也变得这么不堪?
喻沐杨用手背堵在眼睛上,他不配流泪,他的眼泪太虚伪了,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要流下来。
萧席还在思考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让喻沐杨能容忍自己一起去医院。但很快他的思绪就被连续的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抬眼看过去,喻沐杨正在用力朝着自己的脸掴耳光。
“你……”萧席抓住喻沐杨的手腕,心疼得要死,“喻沐杨你疯了?”
“我不跟着你了,我马上回家,你别伤害自己,别这样……”萧席的心脏抽痛得厉害,从没想过,自己的存在是让喻沐杨这么痛苦的事。
“你别哭了,求求你了,别哭了。”他手忙脚乱地给喻沐杨擦着眼泪,喻沐杨的脸颊上印着清晰的红指印,萧席不知道喻沐杨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喻沐杨哭到崩溃,身体逐渐脱力,软软地滑到地上。
他感觉委屈,好委屈啊,怎么能失败到这个地步呢?
“喻沐杨……”萧席也蹲下来,没有纸巾,他就用衣袖给他擦眼泪。
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一眼都不想看到!喻沐杨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
“你究竟要干嘛呀?”喻沐杨的声音曲折,努力压抑着愤怒和难过,“求求你了,可不可以放过我呀?”
“萧席,我真的累了,我好痛苦啊。”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
喻沐杨坐在路边,埋头哭了好久,突然感觉有人在拍他。
“你怎么了呀?”是个轻柔的男声,“你还好吗?”
喻沐杨抬起头,泪水让他的睫毛变得很重,他费力睁开眼睛,看到昨天看烟火时遇到的omega父子。
而萧席已经不见了。
“给你。”小男孩在喻沐杨膝盖上放了块儿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