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蕾并不坏,也从来没有为难他。她似乎格外期待喻沐杨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却不敢明显得表达,怕他误会自己把他当成某种工具。
萧席在急诊室的门外找到了给他打电话的那位学生,对方将乾蕾的手机交给他,急得脸颊红,蹭蹭冒着冷汗。
“医生好像说,乾老师的脑子里长了个东西,说她早就应该过来住院的……”男学生皱巴着脸,马上就要哭了,“乾老师其实很好的,都怪我,是我不懂事,我组织了集体抗议,控诉乾老师打分太低,估计是气到她了。”
“医生还说什么了?”萧席沉声问。
“没,没了,”男学生说,“老师晕倒前让我联系这间医院,说这里的张主任知道她的病情,还让我别责怪自己……”
“我们把她送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不过张主任给她检查的时候她就又晕过去了,直接就被送进急诊室,我才联系了您。”
已经开春,迎春花悄然在城市里盛放,医院里却冷飕飕的。
喻沐杨站在萧席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努力给他输送热量,一边问男学生:“乾老师之前有在课堂上晕倒的情况吗?”
男学生摇摇头,“没有,不过她年底的时候请了一段时间的假,那之前她总会头疼,好像一直在吃药,短短几个月就消瘦了好多。”
有些坏心眼的学生甚至玩笑,乾老师估计是苦心钻研怎么样才能扣掉他们的作业分数,她是那种依靠吸食年轻学生的怨气而补充精气神的老巫婆。
男学生一直在打哆嗦,今天乾老师走进教室,班里空空荡荡,多媒体屏幕投影上滚动播放着“乾蕾滚出Z大教育系,无能无德何配为人师表!”
他冲出来,朗读着全系同学签名的举报信,期待看到她或气急败坏或悔不当初的样子,没想到,再转过身的时候,乾蕾已经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快要说不出话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代表全体同学向您道歉……”男学生已然精神崩溃,痛哭着跪在地上,抱着萧席的腿,“哥,求您不要怪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乾老师的情况这么严重。”
男学生的哭声和举动造成小型的骚动,走廊上的病患和家属都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萧席依旧冷着脸不作反应,喻沐杨无措地去拉男生从地上起来,不远处护士台的几个护士也跑过来,一起将男学生拉到塑料椅上坐着,劝他保持冷静,不要打扰其他患者。
好在这时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医生走出来,问家属来了吗。
萧席半哑着应了一声。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不代表患者就完全安全了。病人本人不同意手术,你们做家属的最好帮忙劝一劝,尽量延长患者的生命,让她少痛苦一些,”医生淡然道,“这两天先住院观察,不要让患者工作,也别让她情绪激动。”
“我妈怎么了?”萧席突然问。
摘下口罩的手骤然停顿,医生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席,“您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没有告诉过我。”
“哦,她本人的治疗意愿确实不太强烈……”医生正色,“她有脑膜瘤,很遗憾,确诊的时候肿瘤已经长得很大,从检查结果看属于恶性肿瘤。考虑到她的年龄,我们建议她进行手术切除,不过现行的医疗手段并不能保证将瘤块切除干净,残留的部分有可能变性,并且她的肿瘤位置特殊,所以风险相对高一些。”
“那手术的成功率是?”萧席的喉咙紧,眼前一阵晕眩,喻沐杨从后扶住他。
“这一点我们不能保证,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医生遗憾地宣布,“如果任其展,看她现在的情况,可能撑不过今年;选择手术的话,也许能再维持个三五年,我们也有患者术后9年没有复,所以效果因人而异。”
萧席点点头,喻沐杨问:“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她?”
“应该快了,里面在做一些补充检查,等会把患者送进病房,等她自然醒过来就行。”
喻沐杨跟医生握了握手,“您辛苦了,我们有问题再找您沟通,可以吗?”
医生说当然,疲惫地跟他们暂别,回办公室休息。
。
乾蕾于三个小时后悠悠转醒。
精致飒爽的女强人,雷厉风行的老教授,如今嘴唇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她身边是萧席和喻沐杨,还有几个赶来探望的领导和同学,她双眼干涩,眨眼都有些刺痛。
“乾教授,您感觉怎么样?”学校派来的代表率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