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生命永远停留的那天,她写了最后一小段话:哥哥不要哭,要快乐自在地生活,想我就抬头看看天。云彩是我、星星也是我。
安奕抱着本子,泣不成声。
他在极度的空虚与痛苦中,迎来了这辈子最孤单的一个春节。
窗外在放烟花,安奕抱膝坐在飘窗上,静静看着绚烂的夜空呆。
身后忽然笼来温热的气息,他被严琛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安奕坐着没动,目光依旧停留在深邃的夜色里。
严琛特意从严家老宅偷溜回来陪他,以为这样能让安奕有所动容,可安奕和过去两个多月一样,当他是空气,无论他如何温存,安奕都是一潭死水,不见波澜。
严琛今天喝了一点酒,此刻朦胧微醺,不由有些急进。
他一手摸上安奕的喉结,手掌微微用力托起下巴,迫使安奕后仰靠在他身上。
他低下头,用尽技巧吻住安奕的嘴唇,可安奕始终不肯给一点回应。
“我很累。”安奕说。
严琛柔声道:“你乖乖靠着我,不用动。”
安奕又拒绝:“没心情。”
严琛缠着他,哄道:“上床也是泄,你试一下。”
安奕这次直接把他推开了,“真的不想,你找别人吧。”
闻言,严琛沉下脸来。
这三个月,他对安奕可谓是千依百顺,严琛敢誓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地哄过别人。
可他现安奕这个人,一旦倔起来,简直油盐不进,十分难搞。
严琛耐心终于告罄,他沉声问:“以后我碰你一下都不乐意?”
安奕重新坐回飘窗上,不说话。
严琛“啧”了一声,扳过他的下巴,“问你话呢。”
安奕打掉他的手,冷声说:“别来烦我。”
“安奕,”严琛彻底冷了脸,“我翘了家里的宴席来陪你,你别犯倔。”
“我有说让你陪吗?”安奕漠然地抬起眼,“两个多月没做委屈你了是吗?那你可以去找别人,反正你身边从来不止我一个。”
“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严琛火气窜了上来,但看见安奕眼底的泪花,他又深呼吸几次,强行压下脾气。
“我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怨我,”怕安奕伤心,现在安雅的名字已经成了他们之间默契的禁忌,“你生气就生气,把气撒出来就算了,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
安奕并没有顺着台阶下:“是不是要我感谢你宽宏大量,然后跪下来感激涕零地给你操?!你说错了严琛,我不是气你、怨你,我是恨你!”哪怕知道小雅的离开已成定局,可错失最后一面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他没办法释怀。
“你把这话收回去!”严琛吼他。
“我不!我说的是实话!”
“好好好,”严琛这下真恼了,“我这两个月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我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那你去找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断了吧!”
安奕噙着泪说完,严琛再挂不住脸面,神情冷冽看他一眼,摔门而去。
偌大的别墅变成一座冷寂的坟墓。
安奕待得难受,当晚便带上妹妹的东西,回到了他的公寓。
这里还维持着那个雨夜的狼狈,家具落满灰尘,空气清冷得连吸进肺里都是疼的。
安奕没去收拾,抱着安雅留下的笔记本走进旁边的小房间。
这是安雅的卧室,自她生病住院后就再没回来住过,床铺上的玩偶、墙上贴的海报、书桌上的摆件、窗台上的盆栽……到处都有她的痕迹,但一切又在渐渐消失。
安奕坐在床尾铺着的地毯上,抱过床上的一个兔子玩偶,向后靠着床垫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
窗外依稀传来邻居家的电视声和谈笑声,其乐融融的,一起为新年倒数。
安奕在零点敲响的那一刻,埋进兔子长耳里,放声痛哭。
节日气氛越浓,衬得人越孤单。
安奕买来一打啤酒,把自己关进房间。
窗帘拉着,分不清白天黑夜,也分不清过了几天还是只有几个小时。
等一道刺目的光亮打在他脸上时,安奕皱着眉头退缩到角落里,适应片刻才看清楚来人的脸庞。
是林誉明和秦牧野。
“你喝了多少?”秦牧野闻到屋子里的酒气相当重,不禁皱了皱鼻子。
安奕摇摇头,林誉明直接捧着他的脸,拿小手电照他涣散的眼睛检查,“除了喝酒,还吃什么药了没有?喝了多久,现在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安奕再度摇头,他倒是想吃药,可家里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