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样一份全然热忱的、不计回报的爱意,就这么被他的冷漠一点点凌迟殆尽、不剩分毫。
“退一万步讲,”严瑾还在他耳边做情感分析,“你把人追回来,过几天觉得没意思,腻歪两下又扔了,这是糟蹋人家。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
“不会了,”严琛放下手机,爬满血丝的眼底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决,“不会再糟蹋了。”
严瑾细眉一挑:“想好了?”
严琛向后靠在病床上,静静凝视着天花板:“嗯。”
他眼神放空,思绪飘到某个有安奕陪伴的夜,他无比想念安奕腼腆的笑、想念对方温柔的吻。
无比想念他们在澜山别墅那平静美好的小半年时光,那是多少钱、多少酒都买不来、浇不出的踏实。
安奕像一株不起眼的小树苗,看似柔弱,其实坚韧得风吹不倒、雨淋不坏,几年间悄无声息地在他心里扎了根。平时不会觉察、不会留意,但现在这棵树想要连根拔起,弃他而去,严琛每一下脉动都钝痛不已。
“姐,我离不开他了,我想他想得难受。”
一想到昨晚安奕抓狂嘶吼、泪流满面的情景,严琛喉咙就像被人狠狠掐住了。
“我把那么好的一个人弄丢了,我得把他找回来。”
严瑾托腮看着病床上失魂落魄的人,眯了眯眼。
严琛抬手搭在额头,喃喃道:“找回来。”
“行吧。”
严瑾一拍手,把钱包收起来,“那这个我就拿走了,老爸吩咐,你不回去就停了你的卡。”
严琛一动不动,像没听见。
“真拿走咯。”严瑾晃晃钱包,放慢动作往自己包里放。
严琛直接闭上眼。
严瑾挑挑眉,调侃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呀,等你出了院,打算睡哪个桥洞下面?我让姜海提前给你去布置一下。”
严琛觉得她烦,干脆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脑袋。岚呀
“天兴桥吧,”严瑾笑道,“怎么样?”
被子下的人一僵,随即露出凌乱的头和一双眼尾泛红的黑眸。
严瑾手指勾着两把钥匙,悠然转了转:“12o2,9o平,房子小,但住一条单身狗应该没问题。”
“先说好,”严瑾交代,“我只帮你到这,以后一分钱也别想让我给你,你也别费心思去找文星和牧野,我已经打过招呼。厦川那边你不在,公司的事不能没人管,姜海得跟我走。”
严琛点头:“嗯。”
严瑾冲他一抬下巴,严琛双手举起,终于拿到了那串钥匙。
严瑾捏了捏他的脸颊,起身扔下一句“我看你能坚持几天”,便踩着高跟鞋朝旁边的姜海勾勾手,“走。”
“严总您保重。”姜海快步跟上帮严瑾拎包,两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严琛独自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结束观察出院时,医药费先把他难住了。
他姐拿走了他所有的卡,手机电子钱包里的钱也都提前转走,严琛不得已先用消费信贷垫付费用,但后续如何还钱是个问题。
眼下最棘手的还是吃饭,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二百,放在以前吃一顿都不够。
严琛站在萧瑟秋风里,回身看了看医院大楼,想起安奕曾在厦川的儿童医院昼夜奔波,那时他肩上压着的何止是一座大山?
他那时肯定每天都在无助煎熬,反观自己,这点窘迫又算什么。
严琛打车回了天兴桥小区。
他姐对他不薄,租下的公寓被收拾得干净漂亮,咖啡机、游戏机、电脑、投影仪一应俱全,都是他惯用的品牌。
沙也是新品,只是尺寸有点大,挤占了大半个客厅。
茶几摆了鲜花和水果,还有张便利贴写着严瑾的留言:省着点吃,必要时可以啃桌腿,实木的。
“……”
严琛躺在沙上,恹恹地盯着天花板想七想八,耳朵却一直竖着,听楼道里的动静。
墙上挂钟滴答滴答走过五点钟,他听见外面有响声。
快步闪到门口,拧开门时却蹑手蹑脚放到极轻,他租住的12o2在走廊中间位置,打开门往左边看,几米之外的走廊尽头就是安奕所在的12o1。
安奕买了两袋陶土和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