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会?”齐文星手指敲敲方向盘,“你从小哪里吃过苦,你当这是下凡体验生活呢嘛。开玩笑。”
严琛滚了滚喉结,没再说话。
齐文星在宝格丽先给他开了间套房,严琛洗了个澡,换上齐文星给他带来的西装三件套,整个人终于又找回几分从前的挺拔英俊。
过去半个多月,他先去了多伦多,再飞佛罗伦萨、巴黎、柏林,几乎走了大半个欧洲,再由巴塞罗那转机回了厦川。
每到一处城市,严琛递帖拜访完当地的博物馆和银行负责人,便立即赶往下一处。紧赶慢赶,总算把行程压缩到尽可能短,赶在安奕考试三天前回国。
趁时间有富余,他便在厦川停留两天,先来见齐文星和艺海文创的执行官封厉。
“你想开……artbank?”齐文星翻看严琛扔给他的一沓外文资料,“艺术银行?”
“嗯。”严琛喝了杯水,嗓子清爽不少,“艺术品利润空间高,但流通性差,投资门槛高难度大,但artbank能有效连接艺术品市场和信托、基金、保险还有理财等业务。这次我考察了欧洲十三家artbank,弄清了他们的运作方式,国内虽然也有几家,但集中在两座一线沿海城市,地域限制性强,不温不火。”
他言简意赅,野心勃勃。
“我想扩大。”
齐家在粤港开着拍卖行,齐文星算是明白严琛叫他出来的意思。
严琛把视线投向圆桌后头花白的长者,“封叔叔,我知道您热爱传统文化,是个收藏高玩,您应该比晚辈更深知艺术品市场投资的潜力和前景。”
封厉年近六十,一身中山装穿得斯文质朴,他笑容和蔼地点点头:“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国外和国内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完全照搬的话很有可能会栽个大跟头。”
“这个您放心,我会尽快拟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严琛拿起酒杯,“今天请叔叔和文星过来,无非是小辈想沾一点私交人情,还请叔叔到时候能帮小辈美言几句,这杯我敬您。”
封厉热衷收藏,年轻时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搞藏品,结识不少艺术界人士,且与各地文化部门都关系不错,至今还会受邀参加一些慈善募捐性质的展会或拍卖。严琛想投资艺术银行,封厉是他必须争取的对象。
“好说,我和你爸爸当了这么多年的瓷友,你的事我肯定上心。”封厉笑呵呵地抿了口酒,挑眉道:“唔,这酒味道真正。”
严琛陪他又喝几杯。
晚宴结束后,把人送上车,严琛疾步走进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齐文星边给他拍背顺气,边叹:“这么拼干嘛,你来真的啊。”
严琛洗把脸,额沾了水,垂落在眼睛。他双手撑在流理台上,从镜子里看向齐文星:“真的。”
齐文星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心惊,半晌,他摇了摇头:“严琛,没想到你他妈居然是个情种。”
他抱臂靠在墙上,嗤笑道:“我看你做这个什么artbank就是假公济私,为了一个人头脑热想融资几千万砸进去,你可真行。”
严琛转身看向齐文星,“我是有私心,但我同样真心想做好这件事。”
“……”齐文星被他黑沉的眼睛注视着,哽了半天再说不出奚落的话。
严琛回到楼上套房,胃里仍翻江倒海得难受。
晚饭他没吃多少,这会儿趴在洗手台上再吐不出什么,他晕得厉害,靠墙缓缓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缓神。
他很想安奕,想念他修长温柔的手,想念他满含爱意的眼,想念他柔软绯色的唇。
严琛钝痛的脑袋轻轻磕了磕墙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纸,小心翼翼展开。
纸上16岁的严琛,拥有淡漠的脸色、乖张的眼神,以及十年后安奕深埋进笔触里的怀念。
这张素描是严琛从垃圾桶捡起来的。
纸张没有污渍,却有无数难以抚平的皱痕。
严琛怔忡许久,低头埋进臂弯。
空荡的房间很久很久没再出任何声响。
作者有话说:
严琛你翻垃圾桶的样子真的很狼狈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