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沧做好了要和严琛大打出手的准备。
然而严琛再也不见以前嚣张跋扈的气焰,他垂头站在安奕面前,像只俯认错的狼犬,肩膀微微颤抖,希望主人可以伸手抚慰一下。
可安奕没动。
严琛最终沉默着,拿着那个精美的礼盒,转身下了楼,拎着他放在门口的生日蛋糕一起离开。
他深受打击,不知道自己还要如何做,才能修补两人间破碎的裂痕。
还是说,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挽回?
严琛颓丧了好几天,但项目组有一堆报告文件等他去看,他不能停下。
项目已进行到关键阶段,与相关部门、担保公司、院校还有银行等合作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严琛像一台高运转的机器,每天同步进度,应酬交际。
大概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终于在经过整整一年的艰辛筹备后,冬至那天,艺术银行在津海终于进入试运行阶段。
艺术银行依托于两家大型文化投资公司、收藏品艺术评估中心而落成,与多家艺术院校和业内知名人士进行合作,主要经营艺术品信托、质押、授权等理财业务,也会直接购买、收藏具有投资潜力的艺术品,将其销售或租赁给各地公司、机构或者办事处,通过公共空间的展出进行当代艺术推广,使年轻一代的现代艺术家能够进一步被大众所熟知。
为了打响知名度,吸纳更多人才,艺术银行还专门设立了资助计划。
资助计划针对陶瓷、国画、书法、篆刻等现代新创作品,通过专家评选出前五名,艺术银行会划拨相应奖金,用以资助获奖人进行采风和购买材料等支出,创作出的作品则会被艺术银行用于投资收藏、租赁展出或销售拍卖。
此消息一出,引来不少人的关注,网络报名的人数在第一天就远远预期。
“不错啊严总,”齐文星吊儿郎当地把腿搭在办公桌上,手里翻着助理送来的报告,“刚试运行就拿下了地铁站这种大型公共空间的艺术投放权,有两把刷子。”
严琛头也不抬地说:“脚下去。”
齐文星“嘁”了一声,掐着嗓子故意说:“好冷漠哦你。”
他把报告扔到严琛手边,问:“今年过年还不回家吗?前几天我可是听见严叔跟我爸聊天,把你夸得都快夸出花来了。”
严琛低着头,没接话。
“你听见没,跟你说话呢。”齐文星随手丢他一支笔,“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他纳闷地走过去,凑近一看,不禁皱眉:“琛啊,你是变态吧。”
严琛手机上正在播放一段影片,画面里的人坐在院子里拉坯做陶,肥美的小胖橘懒洋洋地趴在他脚边,惬意极了。
以齐文星丰富的经验来看,这角度、这距离,十有八九是偷拍。
“你还没放弃呢?”齐文星纳罕道,“人家安老师都向前走了,你怎么还不死心。”
严琛面色沉静收起手机,翻开报告,直接翻到最后的资助计划报名附录。
齐文星说:“别看了,没有他。”
严琛还是一页页翻过,仔细核对了一遍。
确实没有。
他抬眼问齐文星:“评选专家都确定了吗?陶瓷组请了谁?”
“……我怎么知道,”齐文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我就是个只管出钱等着拿分红的无良资本家,我又不干活。”
严琛冷笑:“你挺有自知之明。”
他按下内线,叫助理进来,得知陶瓷鉴赏的三位专家还差一个没确定,严琛眉心微动,想了想说:“把邀请函还有扶持计划的报名表一块寄给谢飞年。”
“好的严总。”
助理离开后,齐文星幽幽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个项目、这个资助计划可不是为了你假公济私追人用的,你如果给安老师开后门,哥们儿这关你可过不去。”
“废话,”严琛沉声说,“他也不是那种人。”
“那就行,”齐文星再次笑起来,“话说回来,你总这么偷拍人家也不是个事,看得到摸不到,你就不怕你还没把人追到手呢,自己先憋死了?”
他打了个响指,“走呗,跟哥们儿一块潇洒去。”
“不去。”严琛看眼腕表,他今天约了一位资深收藏家喝茶。
“好好好,现在牧野专攻医药,你就喝茶品画,一个个都他妈从良装逼。”
齐文星愤愤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联系他在津海的亲亲宝贝出来约会。
严琛的助理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邀请函便送到了灵安。
谢飞年眼睛花了,让安奕念给他听。
“都是走个形式挂我名,”谢飞年坐在摇椅上摆摆手,“不去不去。”
安奕有点好奇,他翻到邀请函后附送的项目介绍,以及第一期现代艺术扶持创作计划报名表,表情微动。
谢飞年听后,这才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乖孙,这个你去试试,给我拿个第一长长脸。”
“……”安奕问,“您不去做评选专家吗?看他们诚意很足。”
“我去凑什么热闹。”谢飞年鼓励他,“你这个夏天跟着我见了不少人,眼界开了,心气变了,报个名就当练练手,不管这个活动是真心想扶持年轻人,还是做做样子,总归对你而言是个机会。”
“我这个当师父的得避嫌,省得到时候你拿了第一被人说三道四,说你这个冠军来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