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穿着校服,看颜色应该是高一的学生,拉链拉到最高,领子不伦不类地戳着,叼着拉链,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冲他挑挑眉。
“你继续。”
明显把他当热闹看。
滚沸的愤怒潮水般退去,安奕一声不吭,加快脚步消失在落雨的天台。
那之后,他经常在天台遇见严琛。
对方有时候是一个人坐在水箱下抽烟,有时候是和朋友聚在一起打扑克玩游戏,而严琛见了他,也只是眉梢一挑,算作招呼。
幸好天台够大,而安奕需要的地方又很小。
他只需眺望一下天高地阔,吹上片刻冷风,身上的晦气霉运就能被暂时扫空,至少可以捱过这一天。
因而天台的那一隅角落,就成了安奕的精神寄托。
不久后的一个中午,安奕正趴在座位休息。
午饭时间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同学,或是在低头补作业,或是坐在一起讨论问题、小声闲聊。
安奕像溺水了一样,教室里的嗡嗡声随他意识下沉而逐渐被水面隔绝,直至完全消失。
他胸口闷,呼吸不畅,但眼睛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
突然,两下近在咫尺的“笃笃”声震痛耳膜,他“噌”一下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划出尖锐的鸣叫。
安奕心跳得极快,额头沁了一层冷汗。
过了两秒,涣散的目光才聚焦在课桌边多出的那人身上。
深棕色的眼瞳中又多出一丝迷茫。
还没睡醒吗?这里分明不是天台。
只见严琛双手插兜,冲他随意歪下脑袋,转身就走。
等走到门口,回头见他还戳在原地,少年冷峻的眉峰压下,透出不悦:“傻站着干嘛,出来。”
安奕迷迷糊糊跟上去,踏出门的一刻,他听见身后教室炸开锅的议论声。
“……你找我有事吗?”
安奕跟着严琛走到楼梯口,不想再下楼了。他腿很疼,头很晕,只想回去睡觉。
严琛不说话,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个遍。
安奕被看得浑身毛,低下头,却被这人捏着下巴扳回来,紧接着额被撩开,脑门上的伤口被粗鲁地按了一下。
他吃痛,退后一步拍开严琛的手。
“你干嘛!"
严琛嘲弄道:“天天被揍成这样,你也太弱了。不还手,还是打不过?”
“与你无关。”安奕冷冷地说。
转身想走,却被严琛攥住手腕,强行拖下楼。
当时6续有人吃饭回来,他们逆着上楼的人群,很扎眼。
安奕无法忍受旁人的注视,恨不能挖开地缝钻进去。他把头埋得极低,声音闷闷的快哭了:“你放手。”
严琛充耳不闻,昂着头像只高傲的孔雀,顶着俊美乖张的脸,在路人的注目礼中,强行将他拖去了校医务室。
时隔多年,安奕依然记得那只手的力量,攥得他那样疼、那样紧,在颠沛摇荡的18岁,给了他别样的支撑与温度。
而如今,他的手再度被严琛扣住,被举过头顶,被按在墙上,被放在更滚烫坚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