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一瞬间惊恐作。
那个令他永远错失小雅最后一面的雨夜,那些曾在无数个夜晚压痛他的羞愧、恐惧、遗憾、愤怒等情绪齐齐涌来,犹如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
心率飙到极限,他手脚并用、一身狼狈地往黑暗里躲。
谢南沧不懂他为什么反应如此大,抓起衣服想给他披上,谁知刚一碰到对方,就被安奕哭喊尖叫着用力推开。
他向后踉跄一步,安奕转身赤裸地冲向阳台。
这里可是十二楼!
谢南沧心脏险些骤停,忙赶在他翻出栏杆前,拦腰把人抱回房间。
“安安!冷静一点!”
他用力抱着他,胳膊都勒痛,颤声哄道:“我是南沧,冷静点好吗?跟着我深呼吸,嘘——没事的,没事的……”
安奕跟着他做深呼吸,然而门外严琛的声音存在感太强烈,他无法做到真正的冷静。
“让他走……让他走!”他失控地低吼。
谢南沧连声应了,但他分身乏术,怕安奕激动之下再跑去跳楼,他先把人抱去卧室。房门暂时阻隔了外面的噪音,谢南沧耐心安慰了好一会儿,安奕颤抖的症状才得到缓解。
而严琛的耐心已经告罄。
他在楼下看到那辆奔驰时,他的脑子就被怒火烧了个七七八八,眼看门缝内有光,却迟迟没人来开门,他紧绷的理智之弦已濒临绷断。
就在他想抬脚踹门时,房门倏一下被拧开。
严琛率先看到的是谢南沧那张令人憎恶的脸,随即目光落在对方系错行的衬衣扣上。
严琛脑子嗡一下炸开。
耳膜被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震得疼。
他阴沉着脸,强势一脚踹开房门,尽管这间公寓他是第一次来,但他却像是对房间布局了如指掌般,直冲卧室而去。
安奕穿着件皱巴巴的家居服,以防御性的姿态站在床边,满脸泪痕、头凌乱。
脸颊的潮红仍未褪去。
严琛的心头像被狠狠插了一把尖刀。
他对安奕的呵斥充耳不闻,径直过去,两手拽住安奕的领口向两边一撕,纽扣连同安奕最后的一点自尊与羞耻心,一同崩落。
白皙的皮肤,极敏感,只消轻轻吸吮或拍打,就能印出鲜明的吻痕与指印。
这些亲密的红痕宛如一颗颗钢钉,深深刺痛了严琛的眼。
“你干了什么!!”严琛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
“你管不着!”安奕抽噎着,低喊:“你赶紧给我走!”
“我管不着?!你他妈给我戴绿帽子我管不着?!!”
严琛吼着又想去扒安奕的裤子,这时谢南沧冲过来把他往后拽,严琛忍无可忍,直接回身一拳砸向谢南沧。
接下来,是相当混乱、暴动的十分钟。
不大的房间被三个男人从这头打到那头,家居摆设丁零当啷被摔得粉碎,哭喊、叫骂乃至拳脚落在对方身上时的闷响掺杂其中,犹如过境台风去而复返。
严琛感觉自己快疯了。
过去两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安奕心情不好、安奕情有可原,等再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哄、温柔等待,可谁知他跳楼连夜跨越大半个国家来找人,见到的却是安奕被人弄得凌乱失神的样子!
这让他怎么接受!!
亏得他之前还一直劝服自己,安奕说跟别人睡了不过是在逞口舌之快,哪成想竟然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一想到他在家里为了证明自己对安奕情比金坚又是下跪又是挨打,而安奕却在和别的男人上床乱搞,严琛就心脏钝痛,恨不能原地爆炸!
在极度愤怒的驱使下,严琛下手没轻重,一心想把谢南沧往死里打。
混乱中,一道血弧喷溅,安奕掌心多了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这场誓要你死我亡的闹剧才堪堪停止。
“安安!”
谢南沧焦急地扯过一件棉t恤,按住安奕的掌心止血。
“你给我撒开!别碰他!!”严琛颤抖地低吼。
“看不见他受伤了吗?快去找药箱!”谢南沧一向有涵养,只是面对胡搅蛮缠、自私霸道的严琛,实在很难保持风度。
鲜血很快洇透了单薄的布料,触目惊心。
“安安的手还要考试的!你如果还想疯,等会儿我们出去打。”
严琛终于冷静了一些,可心头依然被巨石压着,闷痛酸胀,难受至极。
他焦躁地转去客厅,翻药箱时瞥到垃圾桶里两个打了结的安全套,更是两眼一黑,扶着电视柜缓了很久,才克制住心底想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