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的笔迹,安奕立即四下张望。
小区内悄无一人,这个礼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
安奕把东西带回家,盒内整齐摆放着两支狼毫、一把雕刻刀,还有一个金色猫咪摆件。
摆件有拳头大小,猫咪五官镌刻灵动可爱,安奕拿起细看,分量意外压手,黄金打造出来的实心疙瘩,丢出去绝对能把地板砸个小坑。
安奕看了它半天,球球也好奇地过来扒拉。
“和你还挺像。”
安奕用指尖轻轻点了几下小橘猫的鼻头,最终把所有东西收好,放进了床头柜下层的抽屉里。
节后谢南沧出去北欧,安奕送他到机场。
两人分别后,安奕返回灵安,专心投入到了瓷塑的工作中。
四月的全国陶瓷艺术巡回展是业内一年一度的大事件,会有大师的经典作品参展,也会吸纳年轻陶艺师的作品。门槛很高,安奕深知自己能有一个席位全因主办方看在谢飞年的关系,因而愈重视这次展会。
他不求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什么惊艳绝伦的瓷雕,但至少要对得起那张入场券。
安奕征求了谢飞年的意见,决定做白瓷。
正宗的德化白瓷是白中泛黄的象牙色,光下会微微泛红,想要呈现这种效果,对原料高岭土的要求极高。
谢飞年有意锻炼他,不告诉他陶土配比让他坐享其成,安奕自己反复调配烧制,费了很大功夫。不过也正是这么多天苦心琢磨,他对陶土的质地、火候的掌握都很快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艺术节开展那天,谢南沧特意飞回来陪安奕参展。
他一走就是两个月,回来时肤色晒黑了些,更显得成熟俊朗。反观安奕,头忙得没时间去剪,在脑后扎个小揪很减龄,一点也不像快3o岁的人。
“怎么提前回来了?”前两天视频,安奕还记得谢南沧说定了五一回国的机票。
“散心散得差不多就改签了,而且这是你的第一次艺术展,我怎么能缺席?”谢南沧揉了揉安奕的头顶,“快带我去看看你的作品。”
安奕激动又紧张,带他去到一个展柜前。
入眼是一支青花龙纹祥云梅瓶,造型古朴简约,展柜卡片显示制作是谢飞年和安奕的联合署名,安奕负责了一部分青花纹样的主笔绘制。
青花瓷旁边是座高约十五公分的少女踏浪白瓷像。
少女身量纤细高挑,双手按胸,闭目迎风,脚下踩浪,飘逸丝质的裙摆在身后肆意飞扬。虽然是瓷,但薄如蝉翼,生动逼真。从整体的身形轮廓,到细致的丝、裙摆褶皱与流苏,都极为考究,精美无匹。
这是安奕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作品。
数十个熬红眼睛的深夜,反复修改无数次的泥雕初稿,守在窑口忐忑的分分秒秒……这是他现阶段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
他给这座少女像命名为《雅。
谢南沧为之眼前一亮。
技术倒在其次,最为吸睛的是白瓷少女浑然天成的内在气质,她迎风踏浪,翩然欲飞,灵动中又透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安安,你真的很有灵气。”
谢南沧很喜欢这副作品,想起去年他们在命运女神号上初遇的情景,感触颇多。
展出结束后,举办方会对展出作品进行现场拍卖,有想要收藏的可以举牌竞价,拍下后是选择直接带回收藏,还是继续跟随巡回展展出,全凭买主意愿。
少女白瓷像的竞拍底价是两万块,有人加了五千,谢南沧直接举牌加到五万。
安奕按住他,低声说:“你别下场了。”
“我是真的喜欢。”
谢南沧拍拍他的手背,让他稍安勿躁。
先前那人犹豫着又加了五千,谢南沧再次举牌,只是还没开口报价,会场角落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二十万。”
安奕浑身一凛,循声看去。
猝不及防地,与坐在幽暗中的严琛正好对上视线。
两人已有半年没见过面,只一眼,拍卖场嗡嗡的议论与惊呼便在耳边如潮水般褪去,安奕一时只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在不受控地加快。
谢南沧举牌加至三十万,严琛这次直接开口五十万。
这已经远藏品本身的价值,会场不禁又是一阵哗然。安奕按住谢南沧的臂弯,恳求道:“让给他吧,别再竞价了。”
谢南沧面色不豫道:“他又在纠缠你?”
安奕摇头,强忍着没有再回头。
台上拍卖师洪亮的嗓音已叫价三次,最后一锤定音,落给严琛。
在一众买家惊诧的注视中,严琛站起身来,深深看了一眼前排并肩而坐的亲密身影,沉肃着一张脸,抬脚离开。
安奕本做好在后台要跟他碰面的准备,但等拍卖结束,他被告知买家已经付完款,将少女白瓷像带走了。
《雅是本站巡回展拍出价格最高的作品,不少人慕名想看一眼瓷像,但买家选择不继续展出,又让它多了一层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