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刀刃几乎全部扎入。
伤口深到无法有效止血,严琛浑身泛冷,送到医院时意识已陷入模糊。
周围嘈杂的声音变作耳中一片混沌,眼前也阵阵黑,唯独右手紧紧攥着安奕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医护人员想让他松手方便包扎止血,但那只手太用力,察觉外界干预时,更是用力到把安奕的指尖攥得紫。
“能让我陪他吗?我保证不添乱!”安奕泪眼红得吓人,恳求道,“他现在手好冰……”
医生没办法,只能让他跟在旁边。
严琛衣服被剪开,部分凝结的血痂粘住衣服和伤口,清创时重新撕裂。
鲜血汩汩涌出,被生理盐水冲成淡红色,沿背肌滑落。
翻开的皮肉渐渐清晰,安奕看一眼都觉得剧痛无比,但严琛已没什么知觉,阖眼躺在那,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只有在消毒时,他闷哼起来,掌心的冷汗打湿了安奕的手。
安奕别开眼,不忍再看。
严琛右手也伤了,安奕伏在他耳边温柔地劝,改换成左手牵着,严琛才终于肯让医生包扎伤口。
处理完一切,严琛需要输血观察,安奕被特准留在床边陪护。
医生已经告知,严琛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安奕一想到刚才混乱中生的一切,想到严琛的血喷溅在自己脸上的感觉,安奕仍揪心地难过。
他紧紧牵握着严琛的手,不时抬头看一眼旁边的监护仪,各项曲线与数值在平稳跳跃。
可严琛的呼吸太浅了,胸口的起伏甚至只有用手搭着才能感觉到。
安奕悬着心守在旁边。
脸上还沾着血,眼下一团乌青,头也是乱的,护士劝他出去休息,但安奕没动,执意守了严琛整整一夜没合眼。
清晨时,严琛醒了。
安奕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柔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力气,想睡觉。”
严琛声音又干又哑,安奕从没见他如此虚弱过,他轻拍严琛的手背,“那就再多睡一会儿。”
严琛勾住他的手指,“不想睡,怕你走。”
“我不走,”安奕低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我就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严琛用拇指按了按他的脸颊,沉声说:“不哭。”
安奕牵起嘴角,点点头:“嗯,不哭了,你睡吧,我一直都在。”
严琛这才重新闭上眼。
没过多久,医生过来给严琛做检查,确认没有大碍,便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再观察两天。
运转病床刚推出急诊室,守在门口的一堆人就围了过来。
严琛撑开眼皮,看见旁边站的人各个脸色肃穆凝重,不禁皱眉:“什么表情,死不了。”
严珩叹口气,让护工把人推回病房,他退到一旁去打电话。
“小安,”严瑾突然叫住安奕,“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被点名的安奕顿住脚步,手被严琛用力握着。
严瑾冲严琛扬扬下巴,“借他两分钟,你要死?”
安奕轻轻拍了拍严琛的手,“我一会儿就去病房找你。”
严琛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目送安奕跟在他姐身边走出视野后,他疲惫地闭上眼,喉咙火烧火燎似的疼。
被送入单人病房后,秦牧野像逛酒店套间一样,走了一圈后才停在病床前,他冲严琛伸出了三根手指。
“不到一年,进三回抢救室,我是该夸你命硬,还是吐槽一句你太脆,轻轻一碰就得进icu?”
严琛懒得理会,躺了片刻,他的目光飘向门口。
秦牧野说:“别看了,大姐又不会吃人,你该担心的是我姨夫。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又又又进医院了,你猜如果他知道你为小安哥挡了刀,他是什么反应。”
严琛闭了闭眼,说:“那就别让他知道。”
“能瞒住吗?”秦牧野抱着胳膊在旁边坐下,“今天除夕呢,你找什么理由不回家。文星那边已经兜不住了,齐叔叔知道了,离你爸知道也就不远了。”
严琛再次看向门口,“齐文星人呢?”
“做笔录呢,估计等下小安哥也要去一趟,”秦牧野冷嗤,“徐进那个傻逼,这次甭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