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亲自去给父母上坟。
我想先去“见”齐康的父母,然后再去“见”自己的,齐康却不同意,只说应该先去“见”我父母,又用了很多在我看来有些陈旧的习俗来劝说我。
我其实并不重视那些陈旧的习俗,但我愿意在这点小事上,遂了齐康的意。
于是我们就先去“见”了我父母。
村子里没有什么购买墓地的说法,很多年前风水先生指了一座荒山,那座荒山便成村民们共用的墓地。
我父母葬在山腰,我手头宽裕后,人虽然没有回去,但是有雇佣人为他们重修了墓碑。
我带了几样祭品给他们,然后看着墓碑上属于他们的头像,实话实说,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
齐康和我不同,他规规矩矩地跪在坟前,磕了好几个头,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嫁给我的事,夸了我很久,最后许诺会和我好好过日子。
我一开始听得漫不经心,但随着他的话语,渐渐也有些“入了戏”,恍惚间竟然觉得,对这墓碑说说话,我那过于善良的父母当真能听到似的。
我抬起手,用指尖拂去了我父母墓碑上的灰尘,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会过得更好。”
我没有和我父母“说”任何有关齐康的事,因为时至今日,我依旧不认为,我和齐康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我经历过“淡忘”齐康的过程,我曾沉迷于灯红酒绿,我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得也还算不错,离开齐康并不可怕、也并非毫无可能。
再深的执念总会有消散的一天,再烈的情感总会有变淡的一天,更何况,我与齐康之间,远远称不上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我又凭什么会认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又有什么必要在父母面前许下虚假的承诺。
我父母的坟墓在山腰,齐康父母的坟墓在略向下的位置,地段不算好,墓碑也有些破旧。
但墓碑前却已经放了几样贡品,地面还有尚未消散的酒香和燃尽的烟头。
有人祭奠过他们了。
是谁祭奠过他们了?
我有了一个并不想承认的猜测,又转过头去看齐康。
齐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弯下腰,将前一个人的祭品摞起来推到一边,把我们带来的祭品摆在坟前。
他依旧是跪在了松软的土地上,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词。
他说他过得还不错,刚刚考完了试,又说了离婚再婚的事,只是将离婚的缘由含糊了过去。
他说得有些认真,但我着实不想跪拜任何人,想了想,便在坟前鞠了一躬。
齐康扭过头,看向了我。
我猜他是想让我也说些什么,但这话他又说不出口。
我其实不太懂祭祀的流程,犹豫片刻,便拿起了一叠纸钱,扔进了火堆里,然后对着齐康父母的头像说了唯一的一句话:“我会照顾好他,二老不必担心。”
——我的确会照顾好齐康,无论我们最终会在一起,还是会选择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o23-o2-1917:32:55~2o23-o2-2o22:3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不想洗内裤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tay、鲸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鱼133瓶;小叶子的梦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上过了坟,我和齐康一起从山间小路向下走,这一路倒是碰到了不少齐康的熟人,齐康一般会看一眼我的脸色,现我没有攀谈的欲望后,就上前热情地打个招呼,聊上几句。
对方一般会问上一句“上山做什么”,齐康也不扭捏,直接回答,上山去给两家的父母上坟,紧接着又会介绍我,介绍词是“这是我结了婚的丈夫,以前机械厂车间的许主任您还记得不?那是他爸爸。”
村民有的是真的不认识我了,有的隐隐约约认识我,但又不太愿意或者不太敢和我攀谈,于是便会看看我,回忆一会儿,然后说:“哦,我记得的,许主任是个好人,孩子也有出息,齐康啊,你有福气的。“
一般这种对话不需要我多说些什么,我只用“你好“、“谢谢您还记得我爸爸”这两句,便可以退居“二线”,旁观齐康交际。
齐康的表现也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他是木讷的、不善言辞的,但回到宁县之后,他的话变得很多,对于人情世故,也比我想象得更擅长一点。
想来也是,他毕竟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了,年少时学习成绩也不差,那时候也是乐观开朗的,总不会一直闷不做声、不与人交际的。
然而,在平城的时候,他却总是安静的,我曾询问过管家,得到了答案是“太太很安静,非必要不会和家里的工作人员说话”。
我是二月份带他去的平城,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他依旧无法在我们的家中,像在宁县一般“从容自在”。
我将心中的不快强行压了下去——我不想表现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虽然我的确是这么个性子。
等到我们终于走到了山脚下,和我的司机及助理会和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转过头问齐康:“有没有想去吃的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