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冷漠着脸:“借一步说话。”
现在这里还有楚国和燕国的质子,有些话是不便[jiao]谈的。
范雎将李信请到一旁,李信的[xing]子莽撞勇直,问话也比较直接:“范大人真是我秦国出使赵国的使臣?为何我咸阳上下无一人知晓?”
“范大人不解释一下么?范大人祖籍何处,在我秦国任何官职?”
结果,范雎直接道:“秦使身份是假,不过是为了便宜行事,李将军就不用在试探。”
李信张了张嘴,冒充他国使臣,无论在秦国还是赵国被暴露,都是死罪,这人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李信还以为,对方早想好了忽悠他的对策,也编造好了身份来历,结果范雎这么回答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李信本来准备好的质问,比如范雎叛国求荣之类的,现在都问不出[kou]。
别人都不是秦人,还能要求对方尽忠秦国不成,更没有什么叛国的说法了。
李信:“那你为何……”
为何假冒秦使,为何又闹出那么多事情,弄得六国皆知,弄得秦国不得不派他冒险前来赵国。
是不是也太能折腾了,这么一想,范雎还真是这天下最能折腾之人,用生命悬于丝上来挣扎给天下人看。
范雎也是叹息,说道:“如若不这样,李将军又如何会到邯郸来接我归秦?()”
李信都愣了一下。
范雎继续道:我虽非秦臣,却是秦人,不过一心想要归秦罢了&a]素,也染出了几匹[se]彩喜人的布匹来了。
当然一门技术是需要不断的研究和学习的,只能说公子安勉强入门了,且染布若仅仅从野花中提取染料,是没办法大面积生产的,公子安要走的路还很长。
而公子安死于囚牢,下场也未必多美好。
几人似乎感觉出来了范雎今天有些不同,不由得齐刷刷地注视着范雎。
范雎一叹,说道:“想来你们也知道了,秦国已派人来接我和公子政归国。”
“不出数[ri],赵王偃便会下决定。”
几人同时身体一震,有些事情想到了,但和从范雎[kou]中亲自说出来完全不一样。
这个小院就像他们人生的据点,让完全不可能之人坐在了一起。
平时或许还没
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真要分别时,心里居然生出了奇怪的情绪来。
很奇怪。
明明各国关系复杂,不该有这般奇怪的牵挂。
范雎也是感叹,他原本也仅仅是利用各国质子,但自从在现代看到公子熊和公子丹的尸体后,不知道为何内心也生了一些变化。
人是会死的,会分离分别的。
若不珍惜眼前,说不定下一刻就是永别。
范雎心道,白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都没有让他变得真正的铁石心肠。
所以范雎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些质子:“各位身怀强国之术或者强国之策,邯郸上下一清一楚,若想单独离开归国,恐怕实在困难,不如这一次诸国一起上递请辞,以我秦楚燕魏齐韩六国之合纵[bi]迫赵国不得不放我等离开……()”
范雎有利用他们的嫌疑,但也的确是他们离开邯郸的唯一机会,不然邯郸是不会放他们走的,他们将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空有抱负而郁郁不得志。
如今推恩令乱赵,赵王偃废妻宠妾也在动[dang]宫廷,一不可收拾,再加上邯郸市井马上也要乱了,正是万中无一的时机,一但这些问题被赵国解决,赵国人就会有余力来处理他们。
一场洽谈,让旁边的李信心惊胆颤。
他现在十分确定,范雎是真的想要回秦国了,但在这小小的一个院子,范雎居然聚集了秦楚燕魏齐韩的一股力量,试图在邯郸城中,合纵抗赵。
在战事不起的这个时间,这何尝不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惊险博弈。
李信的内心是震惊的,而他作为参与者,不知不觉就被范雎拉住上了同一战船,无论是他想完成任务还是顺利从这对秦人有刻骨仇恨的邯郸顺利离开,他似乎都不得不和范雎合作。
这场洽谈整整持续了一上午。
下午,范雎去见了一次赵王偃,赵王偃召见过范雎一次,正好补上。
范雎见到赵王偃时,这位赵国的王显得有些疲惫。
赵王偃的想法是,他仅仅是想要解决诸侯霍乱王室的问题,和想要顺心所意,为何就这么困难?
他才是赵国的至高者。
所以范雎跟着赵王偃责备了一番那些事儿有点多?()_[(()”的大臣,倒是让赵王偃心情好了不少,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为何他赵臣就没有范雎这么明白事理。
旁边的近臣郭开都忍不住想骂一声[jian]佞,但他们赵王现在偏偏听不得劝,看看那廉颇因为劝解太甚,都被赵王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如此位高权重,都被杀[ji]儆猴。
其实范雎倒是有点理解赵王偃为何如此固执了,劝的人越多,赵王偃越固执,因为这是对他权力的挑战。
不过在君权至上的年代,按照历史上记录,赵王偃最终还是会胜利,那娼[ji]会等到那个位置,她的儿子也会成为赵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