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李太守一脈在曲南盤旋已久,勢力盤根錯節,很難有機會插手,難得有這麼光明正大的時機。就算李太守沒有勾結胡人,那麼煞煞他的銳氣,震懾一二也是好的,總得叫他曉得幽州和曲南誰主誰次。
所以崔舒若現在待的是定北王府在曲南的別院而已,素日裡只有一眾僕人看管打理,也正是因為這樣,胡管事才如此囂張跋扈。主子不在,他不就成了二主子麼。
前者是魏成淮模稜兩可提到,崔舒若轉而推測出來,後者則是從婢女雁容那打聽出來的。
眼看魏成淮已經開始催促手下的人收拾東西,崔舒若沒忍住道:「我們要如此倉促的離開曲南嗎?」
魏成淮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誰說此時離去的?」
崔舒若指著外頭被急急收拾行囊的僕從,以此回答。
魏成淮迎著光站在門前,磊落挺拔,眼神疑惑,「你誤會了,回幽州前我需先拜訪曲南李太守,聽聞他重病在身,無法出府。
至於行囊……」
魏成淮笑了一聲,他沖崔舒若一眨眼睛,很有些少年郎不著調的頑劣意思。
崔舒若卻意識到其中深意,收拾行囊假作動身是虛晃一槍,好讓人家以為他這個世子甚為好騙,比不得人家老謀深算,已經對李太守重病一事信以為真了。
崔舒若愈發覺得有些琢磨不透魏成淮這個人。
但她很肯定,如果那位李太守真的把魏成淮當成好忽悠的黃口小兒,那他可能會很慘。
別人的生死與崔舒若無關,她稍微替那位李太守惋惜了一會兒,就恢復如常,反倒是關心起另一件事。
「魏世子,我……」崔舒若猶豫的問出口,「我不知是否磕到頭,還是因為先前受了驚嚇,前塵往事大多忘了,包括家中何人,是否有兄弟姐妹。
或許為難您了,但我還是想拜託您……」
不等崔舒若為難的說完,魏成淮看透她心思,先打斷道:「我知曉你的意思,我會幫你尋找親人,但隨州被圍,不少權貴早先得知消息匆匆出城逃命。不知裡頭是否有你的家人,但隨州如今總歸是秩序未明,兼之你記不清家人名姓,恐怕一時半會還尋不到。
我已經留了人在隨州,一有消息就會告知與你。」
崔舒若憂愁的嘆了口氣,似乎十分在意家人。
實際上,她反倒希望別找到原主的家人,依她迷迷糊糊還未完全清醒前聽到的那段對話,恐怕原主過得也不如意,真要是被找回去,指不定才要真正頭疼。而且到時候也不好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知道胡人會攻打洛陽的事。
只是做戲要做全套,一個看起來柔弱的貴族女郎,怎麼可能失去泰半記憶後會不惦念著家人。
好在按拋棄她的那位婦人言辭來看,她們早已逃命離去,加上如今戰亂頻發,想要尋親無異於大海撈針,崔舒若便不那麼擔憂。
魏成淮看她的神情,不由出言寬慰,「好了,你也別多想。觀你昨日所穿衣裙布料華貴,應也是貴族女郎,尋起親眷自當容易些。
即便真尋不到,只要你先前所言屬實,到時阻攔胡人所謀,也是大功一件,必定有封賞。
哪怕朝廷無動靜,可我父王賞罰分明,必定虧待不了你,便是住在定北王府一輩子也無妨。」
崔舒若仿佛被安慰到,眉間仍帶著愁緒,卻淺笑點頭。
魏成淮沒再打擾她,他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
可也沒等崔舒若安靜多久,門扉被輕叩,胡管事點頭哈腰的站在門外石板上等候她。
胡管事通稟稱外頭有人求見她。
崔舒若這下是真疑惑了,她只是被魏成淮救下,順帶送到曲南別院養傷,按理而言沒人識得她才對,誰會求著見她?
「你可知是何人?」崔舒若還有些不習慣的跪坐在蓆子上,暗中挪了挪腳,才對著胡管事問道。
崔舒若越是擺譜,胡管事越是恭敬,他把腰彎了再彎,討好的腆笑,「回崔小娘子,奴也不大清楚,來人只說您見了便曉得,許是聽聞您是同世子一道來的,特意來討好的呢。」
崔舒若覺得好笑,看來胡管事是誤會了她和世子的關係。
但之前魏成淮和她說過了,不能出府,在府里也必須時刻有僕從婢子陪伴,他就算心性疏朗,也不可能轉頭把這事忘了,只吩咐讓人陪她,沒吩咐底下人不許她出府。
要麼就是胡管事還不清楚後半茬,要麼就是魏成淮並不阻止有人來見她,也是為了將她變成釣魚誘餌。
崔舒若不慌不忙的一笑,試探道:「你可問過世子了?」
外面日頭大,崔舒若沒叫胡管事進來回話,他就只能站在廊下,不敢往旁挪動,熱的滿頭大汗。
即便如此,他臉上也沒有半分不滿,反而堆滿笑容回話,「小娘子可是怕世子不高興?無妨的,奴遣人問過了,世子說無妨。
要奴說,世子著實在意娘子,怕外頭亂驚擾到娘子,才要娘子暫不出府,留在府中靜養。」
崔舒若沒把後頭恭維的話聽進去,但卻清楚,恐怕現下是後一種,她成了魚餌了。
唉,她搖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道:「不見。」
「啊?」還在滔滔不絕誇讚崔舒若的胡管事沒反應過來。
崔舒若笑著重申,「我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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